尹喃歌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站在這的了。

    除了血液深色的紅，尹喃歌眼前好像什麼也看不清了。

    這個人瘋了。

    腦海裏只有這一個想法。

    不管自己今天會不會被帶來到這裏，這裏的樣子都不會變。

    張越在非人的折磨裏咽了氣。

    她最終也沒有能夠改變另外一個人的結局。

    他就躺在自己的面前，一點一點的流失掉所剩不多的體溫。

    尹喃歌頭一回冒出如此強烈的想法:她一定要離開這裏。

    不只是這個房間，而是這個任務世界。

    “阿......”

    尹喃歌想要開口，吐出了一個位元組，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暗自笑了一下，在這樣一個充斥著血腥和殘忍的房間裡，好像她纔是瘋掉的那一個似的。

    重新抬起頭來，默默用力到指甲掐進自己的掌心裏，好用疼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阿凌。”

    尹喃歌望向那個把自己帶來這裏的人，也只有他能帶自己重新出去。

    “地上好髒，抱我出去好嗎？”

    葉凌終於又笑了，踩著已經開始乾涸的粘稠血跡，跨過面目全非到分辨不出人形的張越，走向了他的陳羽。

    “阿羽，我們回家好不好？”

    尹喃歌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乖乖的被他抱著:“好。”

    葉凌能感覺到她在微微的發抖，能看出來這是她這麼多次以來，演技最差的一次。

    但是陳羽此刻正乖乖的躺在自己懷裏，哪兒也不會去。

    這就已經足夠了。

    尹喃歌可以預見自己未來，回到家裏之後，一切都像是被按了歸零鍵。

    所有的房間，所有的角落都被裝上了攝像頭，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就見過的駭人的保鏢......

    一切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尹喃歌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和張越的處境沒有什麼兩樣。

    自己身處的，只不過是又一個看起來不一樣的“精神病房”罷了。

    但是她和張越不一樣的是，她乖。

    乖的厲害，乖的像一隻布偶娃娃一樣。

    作為一個名叫陳羽的布娃娃，尹喃歌很敬職敬責。

    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沒有自己的感情，不會迴應，不會開心，不會悲傷，不會難過......

    葉凌依然在全身心的去忙活著婚禮的事情，但是他心裏到底有多慌亂，尹喃歌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果他真的想看起來的一樣，就不會給她加上鎖鏈，就不會變本加厲的予求予奪，以此來從她任何一點細枝末節的迴應裡，找到了根本不存在的安全感。

    葉凌做到了他曾經答應的，給尹喃歌帶來了一套一模一樣的婚紗。

    他還記得，她當時在一眾的婚紗裡，最後試到了自己給她挑的那一件的時候，是有多麼的喜歡。

    眼前瞬間發亮，婚紗上的閃耀的稀碎，都比不上她看向自己時眼裏的光芒。

    “喜歡嗎？”

    葉凌像那天一樣問她。

    尹喃歌毫無感情的回答:“喜歡。”

    可是她的眼裏，明明連一點笑意都沒有。

    “騙子。”

    葉凌終於認輸，他支離破碎的心臟，每次被她這樣刺傷的時候，都只會更加碎裂。

    原來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尹喃歌終於有所迴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面，最開始被自己用碎瓷片劃出來的那道淺淺的傷痕，已經痊癒的快要看不出來痕跡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每天鎖住的鐵鏈，摩擦出來的一點痕跡。

    “我只是你飼養的一條狗啊。”

    尹喃歌真是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開心？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葉凌慌忙的搖頭，樣子有些無措。

    他之前也是這樣以為的，可是他錯了。

    忽然想起來，她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現在，葉凌也要再說一遍:“要試試嗎？”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重新開始。一個不摻雜任何目的的開始。”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只要陳羽還在自己身邊，只要他們想，錯位的東西就可以放回去的。

    尹喃歌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最清楚了。

    回不去的。

    他們之間，永遠會橫隔著一個張越。

    不對，不是的。

    不是他們之間，而是他心裏，是他。

    “小助手......”

    自從好感度停留在90點，那麼長時間以來，任務助手已經很久都沒有動靜了。

    尹喃歌這次忽然召喚它，是因為已經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我可以自己主動選擇什麼時候離開嗎？”

    “可以是可以......”任務助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因為一般情況下，在任務成功之前，沒有人會想要離開的。

    任務助手必須和她說清楚：“但是宿主大大，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只要離開任務世界的時候，任務沒有成功，宿主大大都要自行承擔任務失敗的後果呦。”

    “好，我知道了。”

    尹喃歌在心裏默默的迴應。

    回過神來，歪著頭，又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穿著婚紗的自己。

    就算是自己自戀吧，真的挺漂亮的。

    就算是爲了這身婚紗......

    “阿凌。”尹喃歌倏地笑了:“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