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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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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主棋

    想著想著思緒又飄遠了,蕭辰困頓的不行,倚靠著馬車等待林初寒出來。火勢有所控制,想來他也藏不住了。

    “主人……人沒有找到……”看著蕭辰的眼神瞬間變得陰冷,那侍衛吞嚥了一口唾液,顫巍巍又加了一句,“但是……也沒發現屍體……”

    那就是跑了……

    咬著牙將面前破落的府邸看了一遭,蕭辰返回到馬車旁,看著那件被林初寒推到一邊的小褥子,“好,真好,非常好。人才剛到手,都還沒暖熱乎就跑了……”

    此時是萬分後悔,就不該爲了一時賭氣,放任林初寒走到自己視線之外!

    “回府!”守著蕭彥,還怕捉不住你?跟我玩?真當是七歲孩童過家家呢?

    丞相府距離太子府不遠,蕭彥此時也聽到了訊息,卻沒有急著趕過去。在殿前來回踱步了半刻鐘,將可靠的手下喊來,吩咐他們夜裏不要鎖門,守衛也安排的鬆懈一些。

    看這樣子,是將酒窖中的某個可憐兒忘得一乾二淨。

    薛城算是求生欲強,他在給蕭弘文送第二次藥之後就沒再出去,拿了棋盤同蕭弘文對弈。

    勝算不大,輸了十多局,但是好歹是藉着這個機會問得了一些梁益的訊息,還順帶著求蕭弘文給梁益那邊多派了保護的人手。

    “王爺……您當真準備在這兒住下?此地陰暗潮溼,待上半天還好,住久了怕是會引起骨痛。您身子不好,還是讓肆年公子為您安排其他住處的好。”太子府是新建成的,酒窖裡沒有存放什麼東西,凌亂的堆放了不少木板和瓶瓶罐罐。

    因為潮溼,牆壁上都長了苔蘚。

    “確實不適合居住啊……”可是蕭彥一心緊著他那個師兄,在他師兄來了之後最先想到的是“你去地窖裡藏起來”不是“藏起來”是“去地窖裡藏起來”

    寶兒是真的不願意他被發現,下意識地想法都巴不得將他埋起來。

    出口處傳來問話聲,蕭弘文與薛城對視一眼,默契的都閉上了嘴。

    帶來的棉被在酒窖放了半日已經變得冰涼,蕭弘文蓋上的時候一陣哆嗦,還未緩過勁兒來就被蕭彥握住了手腕。

    “怎麼抖的這樣厲害?冷?”看見蕭弘文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蕭彥用手背觸碰他的臉頰,“怎得這樣涼?”

    “王爺手臂上的毒雖然不致命,但是會劇痛數日,無法緩解。”說著指了指地上的藥碗,藥碗旁邊就是一塊青黑的苔蘚,“此地陰暗潮溼,怕是加劇了王爺的疼痛……若不是我過來送藥,只怕王爺暈倒在這裏都不知……”

    “咳……薛城!咳咳……住口!”掙扎著起身阻止,卻又“體力不支”摔回蕭彥懷中。

    戲份不多,卻已經足夠蕭彥自責許久。

    見蕭彥已經紅了眼,薛城拿起碗向外走,還裝作極其悲傷地說道:“王爺身子不好,一路顛簸未曾修養便來尋你。來的第二日就受了傷,尚未痊癒又著了寒……你若是無心照料,不妨將人送至我屋裏。我那屋雖小,卻也不會因為來了什麼人,就讓王爺在酒窖中苦熬著。”

    “薛城!”咳了好一陣的蕭弘文在他說完之後,急促的想要阻止,“你還想翻了天不成!”

    “是屬下多嘴。”躬身行了個禮,憋著笑快步離去。薛城心中慶幸,王爺還知道耍小心思來奪蕭彥的關心。

    心中又隱隱發苦,當時若是耍些小性子,梁益應該不會將自己丟在荒宅中半月不理睬吧……

    苦情戲還沒演完,便遭到了場外人無情的嘲笑。

    蕭彥正一臉心疼加自責地抱著蕭弘文道歉,反思自己的不對。岐老卻已經繞過下人進了酒窖,一臉漠然地看著二人。

    “他不過是中了個麻藥,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再者,傷他的人是爲了讓你心堵,又不是圖謀他的身子,值得你將人藏進酒窖裡圈著?”

    岐老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一來便看見二人在酒窖的矮床上相擁著私語,只當是太子爺因為上次的事情決定將這新收的小倌藏起來,免得被別人弄了去。

    “……”有沒有點眼力見?我裝了這麼許久的可憐,將寶兒的心哄的如一汪春水,還沒享受些,你怎得就來打岔!

    “……”長一張好嘴就不能說人話嗎?瞪大你的眼看看,我這一臉心疼,像是會把人囚禁起來的嗎?還有,你媳婦才得絕症,弘文定然會長命百歲的!

    被兩道“善意”的目光盯著,年紀已然不小的岐老面兒上也有些過不去。

    “我懂,這種時候確實不該打擾。就是來問問,生意還做不做?我這兒有新活找上門了,你今兒若是不做,日後可不一定有機會見著。”此次算是個意外,按照岐老的規矩,蕭弘文頭一次碰面時沒有交代任務,有新的找上門來時他的任務就必須延後。

    可是那二十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勾的岐老心癢癢,經過前次的事情後醉花樓被官兵查封,林姑娘也沒有弄到手,正缺人解饞呢!

    岐老確實不是那麼好遇見的,雖然經常有傳聞說他留宿在哪家花樓,但是真真找見的次數少之又少。

    上次蕭弘文能夠一次遇見,是因為鶴山提前廢了人力探查,花了不少心思。

    “既已邀了前輩,自然是要交易。”蕭弘文說著,拍了拍蕭彥的手背,示意他先出去。

    許是害怕岐老會傷害蕭弘文,蕭彥在門口猶豫著不願意離開,蕭弘文也沒有出言催促,面兒上掛著淡笑等待著。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岐老先忍不住了,“你這小輩莫不是沒聽過我岐老的名聲?這般猶豫不決,是怕我下黑手?”

    “去!去!去!耽誤時間,你在外面守著,這就一個出口,我若是對他動手也跑不了。”催促著還動手去推,岐老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如膠似漆的兩男人,分開一會兒都還要依依不捨地盯上良久。

    再次望向蕭弘文,看見他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蕭彥這才三步一回頭的出了門。

    門還未關嚴實,蕭弘文立刻換了一副“生人勿進”的臉色。他下床行至桌邊坐下,修長的手指夾住一顆黑色的棋子,敲在棋盤的正中心。

    “前輩,江湖行話,主棋。”廢話不多說,直奔主題,這便是任務。

    聽見這話,岐老心中一驚。

    江湖行話眾多,這一句“主棋”卻沒有多少人知曉,即便是知曉的,也沒有多少人敢說出來。

    “你是哪一處的人?”江湖勢力眾多,耳目遍佈各處,除了萬主樓,其他勢力出現什麼大人物時,訊息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江湖。

    這人看上去絕非傳信的小輩,為何從未聽說過?

    “不問出處。”蕭弘文將那一顆黑子放在手心裏,伸長手臂送到岐老面前。“事成之後,黃金萬兩。”

    萬兩黃金!岐老對錢財不重視,但是在數額達到一定高度之後,還是不免心動。他心中知道,隨隨便便將萬兩黃金掛在嘴邊的人,一定與朝廷脫不了關係,江湖中人最忌諱與朝廷中人有牽扯。

    可是……

    “先給我個莊子,莊子裡二十個姑娘洗乾淨準備好。”任務難度大,保不準就沒命回去享受了。“若是我死了,你要給我燒一百個紙人,臉蛋和身姿上等的。”

    聞此言,蕭弘文輕笑兩聲,“自然,不過,提醒前輩,莊子有兩處,一處在凌國,一處在西澤。到時您可只許選一個啊!”

    在聽到“凌國”二字時,岐老的身子明顯僵硬,他握著棋子的手上青筋暴起,聲音在頃刻間變得沙啞,表情變得猙獰,他深呼吸兩口,像是壓抑著心中的一頭猛獸,“主棋,是凌國的棋?”

    桌上沒有茶,蕭弘文摩挲著光滑的棋子,點了點頭。

    岐老早沒了來時那種期待中隱含著高興的心情,他此刻心裏極度不爽,不爽中還帶著一絲後怕,就那樣帶著極度不舒服的心情踹開了酒窖的門,把堵著門口的蕭彥嚇一大跳。

    門開後第一件事就是探腦袋進去看蕭弘文,發現人躺在床上,面色依舊蒼白但是沒有增添新傷,望見他還笑著擺了擺手。

    蕭彥這才任由岐老離開,抱著嶄新的狐裘走進去。

    臨走前,岐老回頭看了一眼。

    方纔那個冰涼的男人已經不在,這個飛速**躺著裝柔弱的人,在短短几瞬間殺死了那個說出“主棋”的角色,滿眼溫柔的撫摸著雪白的狐裘。

    “是個厲害角色……”岐老心想。

    他年輕時遇見過一次主棋,那一次的主棋人是一個小夥子,年輕氣盛,覺得只要敢拼什麼都不是問題。

    那時澤國還沒有衰退,皇室謝家有不少外戚都包藏野心,多半都想在朝中謀求權勢,可朝中統共就那麼方寸的地方,容不下太多人。

    便有人將目標放在了江湖上。

    那一次的主棋進行了五站便結束了,以主棋人的死亡結束。

    “不知我這把年紀,能撐幾天啊!”眼前不斷閃現出血腥的場面,岐老整個腦子都是木的。

    耳邊時而是鶯鶯燕燕的問言暖語,時而是江湖廝殺時的吶喊,間或摻雜著刀劍割裂皮肉的聲音。忽然,那些聲音都變得遙遠,耳邊有人在說話,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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