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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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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夢魘

    廚房眾人收到菜的時候表面笑嘻嘻,內心***。真當蕭府窮的揭不開鍋了?還是覺得府裡的下人同御賢王爺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或是覺得蕭府尋不到這些菜場裡不易尋的菜?

    抱怨的話還沒有組織妥當,宮裏的肉又送來了。照樣是兩車,牛肉和豬肉便罷了,怎的還送羊肉?是覺得蕭府送去的山羊太多,吃不完送回來一些?那些兔子肉、野豬肉、鹿肉、熊肉……“唉……皇上是真的擔心咱們蕭府吃不好,過不了一個好年吶!”廚房庫房管事招呼著底下的人卸貨,心裏已經在思量該在後山何處建上一間專門用來存放食材的小房子。

    有了想法就擱不下,一車貨卸下來的功夫腦子裏已經有了房子的形狀。何處放幾個架子、何處放米缸、何處能安置幾個用來存放小物件的籃子……選址也要好,風水犯不著測,但是不能離府太遠,有猛獸的話府裡的侍女不敢去拿東西。

    想著想著人就走到了後門口,欲出去站在門口往山上張望著看看何處適合建房子。

    卻不料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腿腳還利索著的管事幾個大步躲開,張口就想喊“有刺客”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後山巡邏的蕭家軍,懷裏抱著個什麼?瘦不拉幾的……是哪家小姐?府裡不給飯吃嗎?將人餓的這麼瘦!那府裡的庫房管事就該被砍死!連個飯都安排不好!

    “王爺?”天!竟然是王爺!管家啪啪給了自己兩個耳刮子,王爺在這府裡住了許久都沒碰上面兒。今個兒一瞧竟然瘦成這樣了!這可得了,日後的藥膳和補品頓頓不能少!

    王爺見不得帶喙的東西……他喝雞湯又不吃肉!送湯就行,不讓王爺見到雞腦袋就沒事……

    枕頭將人引至阿煙院內,院子裡的侍女立刻上前幫忙把人扶進屋裏。同時招呼阿煙和素若姑娘前來診治。

    此時最不好受的是蕭弘文,他覺得自己像是從雲端墜落下去。身子飄飄忽忽的無法落地,而且下落期間看到的場景是不同的。

    時而是初遇小肆年時,他騎在高頭大馬上俯視著馬下的小肆年,陽光刺目,城牆外炮火聲轟鳴,可是小肆年一雙漂亮的眸子沉浸如死水……讓他如墜冰窟。他記得初遇時小肆年眸子裡是帶著光的,不該是這般……陰冷死寂……

    時而是三年前小肆年拿著簪子插進自己胸膛的場景,木頭簪子不銳利,小肆年動作緩慢且殘忍的將簪子插進他的胸腔。在簪子只餘下尾部的時候,仰頭大笑,與一旁站著觀賞的蕭辰相擁著出了刑堂……

    不對……小肆年那時是哭了的……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

    場景轉換至皇宮重逢時,他挑落肆年臉上的面紗,看著眼前男人的臉與記憶中將要模糊的面容重合。他將肆年拴在車尾拖了一路,那時候只顧著洩憤……竟然沒有察覺內心的狂喜……

    這是真的……是真的嗎?

    這些場景是真實的記憶嗎?

    三年前的記憶開始模糊,蕭弘文腦中重複的播放這些景象,讓他無法分辨出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構的……

    不對……哪裏來的虛構!若不是自己看見過,還有誰能往腦子裏灌輸?

    當年臥床數月,醒來時除了古奕誰都不相信。

    自己是否記錯了,大腦自我保護時將那些痛苦的記憶美化了。

    小肆年當年,是不是真的動了殺心?

    他現在值得相信嗎?

    他體內還有蕭辰下的藥……

    “不……”

    阿煙一根針下去引起蕭弘文劇烈的抽搐,他蜷縮起身體不停的顫抖,嘴裏念着什麼。

    聽不清晰,也不想聽,阿煙只想要將人按住接著施針。

    這時卻聽見蕭弘文口中說出一句異常清晰的,讓人無法相信的話。

    “蕭彥,西澤暗探,關入水牢,聽候發落。”

    手舉鴛鴦玉佩躺在床上,肆年不停地撫摸這塊已經被暖熱的玉。

    腦中全是昨晚蕭弘文的樣子,窗簾裹身,不停的顫抖、跺腳、搓手。他那麼怕冷的一個人,那時候完全沒有躺下的打算。

    他是蕭弘文王,是凌國的戰神,是丞相府千金和滎陽郡主都得不到的人!

    可是……

    “哈哈……”得意忘形說的就是這樣的,肆年嘴角快要飛到天上去,拿著玉佩在床上翻滾,攪的已經疊好的被子亂成一團。

    “弘文是我的……”想到此處又是一通翻滾,肆年控制不住心裏滔天的歡喜,覺得笑已經不足以表達內心的喜悅。

    想要大吼大叫,站在皇宮最高的閣樓上吼叫,讓所有人都知道,蕭弘文是他的,蕭弘文愛他。愛到新婚之夜連新娘子的床都不願意上,裹著窗簾取暖……

    肆年身上穿著蕭弘文的睡袍,夏季的絲質內衫……肆年覺得蕭弘文昨夜受了那麼大的苦,今日一定希望有一個讓人滿意的補償。

    這內衫穿著,若隱若現的……

    總之,這是肆年能找到的最能“讓他滿意”的禮物。

    接到命令的侍衛已經趕到屋外,但是猶豫著該如何進去拿人。肆年與他們一同訓練了幾日,待人接物都挑不出一絲毛病。時不時幫他們在御賢王爺面前說好話,幫他們討要賞賜……

    可他若真的是西澤的暗探,那也留不得啊!

    在床上高興了一個時辰的肆年慢慢冷靜下來,聽見了屋外兵器碰撞的聲音。

    “是來尋我一同訓練嗎?”肆年拿起一件外袍裹上,“今日便不去了,明日一定奉陪!”

    外面安靜了片刻,不多時又有說話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傳出。

    無法,只能穿好外衫推開門,想要正面解釋一下今天曠工的原因。

    幾乎全府的侍衛都站再門外,身著軟甲,手裏拿著刀劍……這架勢,可不像是要去訓練,更像是要上陣殺敵。

    心裏咯噔一下,肆年扶著門框的手握緊,開口詢問的聲音很輕。

    “是王爺出事了嗎?”

    蕭弘文進後山有兩個時辰之久,可後山不是蕭家的地盤嗎?為何會出事?

    侍衛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的看著肆年。

    “真的……王爺怎樣了?現在何處?”肆年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邁過門檻時腿都是抖的。

    蕭弘文身子弱,自己怎麼的放心讓他一個人出門!不知這次是遭遇襲擊還是什麼……身子可有受傷……

    “王爺在何處?可是在老夫人院兒裡……”肆年走到領隊面前,發現平日裏親切的大哥現在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

    “蕭彥……西澤暗探,關入水牢,聽候發落……”領隊不忍看肆年的表情,低頭從腰部取下繩索,“配合一下吧。”

    西澤暗探……關入水牢……這是蕭弘文說的嗎?

    “王爺身子可還好?有沒有受傷?”雙臂被人向後折,拇指粗的繩子在手腕處纏了幾圈又繞到前胸,最後又纏上脖頸……

    這是押解犯人才會用的束縛方式,被束縛之人需要彎腰仰頭,姿態卑微,爲了呼吸又不得不仰頭露出面部供人觀看。

    肆年沒有反抗,放鬆身體任由他們將沉重的腳鏈和夾板戴上。冬季寒風刺骨,他甚至沒有穿上禦寒的棉衣,被一層薄薄的外衫罩住的絲質內衫成了他唯一的溫暖。

    “可否告知王爺的現狀?王爺身子可還好?”蕭府自然沒有水牢,肆年被領隊帶著送往軍營。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語,等車子到軍營的時候肆年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領隊不知御賢王爺的情況,阿煙院子裡的人嘴很嚴,況且他也不是那種會在背後嚼主人舌根的人。但是他知道肆年公子是真心擔心王爺的身體,猶豫了片刻說道:“命令是王爺下達的……”

    能夠下發命令,自然是神志清醒。肆年暗中舒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腳鏈跟著接手計程車兵向牢房走去。

    牢房離*營不遠,肆年不由得想到了林初寒。那時候他尚未恢復記憶,還幫著弘文從林師兄嘴裏套話來著。林師兄是一心在意他,可是他那時是怎麼想的?

    髒……

    “呵……”不知是自嘲還是冷笑,肆年覺得自己不受控制的想要笑出聲。在凌國,在蕭府,他可以倚靠的只有蕭弘文。可是蕭弘文不相信他,將他送進水牢等候發落。

    前一次進*營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知所犯何罪,迷迷糊糊的進去又在得不到解釋的情況下被放出。原來靠一個活著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連一個理由都沒有,就可以被人任意拿捏。

    “進去!”腿彎被獄卒大力地踹了一腳,肆年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蹌幾步,跪倒在地。牢房的地面很不平整,凸起的石塊刺的膝蓋劇痛。肆年咬牙悶哼一聲,腿上用力想要站起來,卻被沉重的夾板帶著倒在地上。

    沙石摩擦臉頰,肆年覺得眼角似乎是破皮了,有血液暈進眼眶,頓時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猩紅的血色。

    獄卒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見他還沒有起身,忍不住啐了一口:“還皇室暗衛呢!我看就是一個被養廢了的草包!爬都爬不起來!在床上應該也這麼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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