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我不值得
將那碗湯躲過來扔在地上,“啪嗒”一聲,湯撒了一地,只剩下一片碎瓦片。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都說過多少遍了啊我心裏沒有你,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為什麼把我綁過來?你喜歡和我吵架是嗎?可是我好傷心好難過啊。你要是喜歡我就放我走好不好?讓我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不好嗎!”秦肆年忍著眼淚,把自己心裏想說的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可是蕭弘麟還無動於衷,一直都在隱忍,既然肆年都已經那樣說了,那好,他只好開口到:“蕭弘文他現在是一國之君,他身邊從不會缺女人和男人。他心裏面若真的有你,為什麼不來救你回去呢?你有想過嗎?”
“你把我綁到這裏來,天大地大,這不就等於是大海撈針嗎?我相信,這個世上誰都能拋棄我,但是有一個人他不會,那就是官家!”
一行清淚從他眼角里滑過,眼睛裏多了一絲冰冷。那語氣的堅定,一字一句都是加重了語氣的。
“哈,好!”蕭弘麟邪笑著,勾起嘴唇拍手鼓掌。
“那咱們就等著,看他什麼時候能來救你回去。我要讓你去看看人心的醜陋,沒準兒你覺得他對你不離不棄,沒準兒他只是裝模作樣給你演的呢?”
秦肆年指著他教訓道:“我清楚自己的心,憑心而動,他是對的人。再者說,你是他的兄長,你捫心自問,你這件事做的對嗎?你有沒有人心?”
蕭弘麟忽而露出一抹微笑,帶著諷刺輕哼一聲:“人心?你告訴我什麼是人心?呵!白衣面對世人,黑衣面對自己,日光下帶上面具,嬉笑怒罵,貪嗔痴惡,黑夜中撕下偽裝,自舐傷口,暗自神傷,穿上白衣,於人世中糊塗度日,穿上黑衣,於世外笑談世人,可卻始終不知黑衣白衣皆為自己。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到過。我足夠努力,可也比不上他們隨口一句叫來祖母就把那東西給搶走。人心,甚是可笑。”
“我雖然不知道你經過什麼,但是不對就是不對。就衝剛剛你要嘴對嘴餵我飯,我就能討厭你好久了。”
“我不管,也不在乎這些。你知道嗎?從一開始我就堅定了你。哪怕我知道這樣是錯,也想過放棄。但是明明之前先帝都答應了要把你許配給我的,明明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是蕭弘文他不遵守之前的約定,直接就帶你回去,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所以我拼盡全力,我想得到你。”蕭弘麟擦了擦眼角的淚。
自己的真心沒有被人明白,想來也是挺委屈的。
幼時的一切,受的那些委屈,給蕭弘麟戴上了一面假的面具,學會著偽裝自己。後來他們都說他心思縝密城府深,壞心眼多,是個不可交之人,其實只是沒有人能夠懂他罷了。
“你以後可以遇見更好的,我不值得你這樣。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人活一輩子,不過數十年。語氣活在仇恨當中,倒不如每天開開心心的。就算是苟活著,也總有令你覺得活著很美好的一天。”
秦肆年這輩子已經堅定一個人,那就是蕭弘文,這輩子非他不可,哪怕死也是他的人。
以前經歷過種種的誤會,才成立彼此之間的信任。
“可我覺得除了你沒有更好的人了,怎麼辦的?我感覺自己就是離不開你啊。”
秦肆年乾嚥了一口唾沫,四下看著,勸道:“總會遇到更好的,讓你值得的。到時候你就會覺得,以前自己怎麼會執著於秦肆年這種人呢?他有什麼好的!”
“我是一個罪人!是要被取首級的。若是蕭弘文找過來把我拉回去斬首,那麼我的這輩子也就結束了,除了你我哪裏還會遇見更好的?但是,我認為,你就是最好的,你是最值得的。你陪陪我好不好?求你。”
他卑微的,眼神苦苦渴望著,希望能夠得到應允。
尊貴之軀,怎麼來說以前也是堂堂的寒王殿下。從未如此卑微的求過人,這次也只是想留住自己喜歡的人,哪怕每天看一看也好。
“我…,我不能答應你。有句話叫做…”
不等秦肆年說完,他立馬搶著回答:“有一句話叫是你的別人搶都搶不走,不是你的你留也留不住,我都懂。可是…,不還有一句話,叫做爭取才有機會,不是嗎?”
秦肆年無力反駁,只好道:“反正我言盡於此,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勸你冷靜一下,好好的反省自己,認清自己。”
“我要是真的想把你留在身邊,也就用強的了。但我沒有那樣做,肆年啊,你恨我也好,只要不忘了我就行。”
蕭弘麟抬起頭,努力想把眼淚給憋回去,可還是不爭氣的潸然淚下。
反覆尋思,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他點點頭,揪著心,說出來,“既然留不住你,我也不強求了。你想回去,我可以送你走,前提是,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秦肆年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激動的問:“什麼事情?”
“陪著我,逛一天,好不好?我們白天去賞花,晚上看月,明日一早我送你走。”
“當真?”
“當真!”
“好,我答應,我答應你。不過,你為什麼又這樣想了?”
“這人啊,我已愛過。情,我也走過。而今餘下的只有這淡淡的思,淡淡的愁和淡淡的孤獨。”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肆年,這麼多天,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自欺欺人。好,那就認栽,給他自由,讓他開心吧。
秦肆年抬眼看了看他:“你能這麼想,我真的沒有想到。要不然我回來給陛下求求情,留你一命。來日等你遇見心儀的人,也算是人生圓滿了。”
“怎麼?現在開始捨不得我了嗎?”他打趣道。
“我纔沒有呢。”
蕭弘麟輕聲一笑:“哈哈,我已經答應了要放你走,那麼這飯,總得吃了吧?”
“吃,當然要吃了。”秦肆年沒了心思,食慾也開啟。
從昨天餓到現在,肚子早就開始打鼓了。
飯後,兩人來到後山上,開的到處都是桃花。蕭弘麟兩手背在身後,也不知從哪裏來的雅興,唸了一句詩:“爭開不待葉,密綴欲無條。傍沼人窺監,驚魚水濺橋。”
秦肆年歪頭看了看他,想了一下,問道:“這是…蘇軾的詩?”
“嗯,看見這桃花,忽然間想到的。”
秦肆年又問:“你可曾聽過范仲淹的詩?”
蕭弘麟點點頭:“聽過,這可是一位有名的大詩人啊,哈哈哈。我有幸在宮中見過他一面,確實是一位才子。”
秦肆年長大了嘴巴,羨慕的不得了:“你…,你竟然還見過他?我最喜歡范仲淹的一句詩,就是《岳陽樓記》裡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
“這憂國憂民的情懷,確實是令人敬佩。”
“是啊,所以我特別喜歡讀他的詩詞。我識字後,背的第一首詩,便是他寫的。你竟然還見過他本人,真是羨慕。”
從小爹爹就教導秦肆年,要向范仲淹學習,有愛過優民的情懷。所以秦肆年心裏面一直銘記著那一句。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也是無意間碰到,和他學了很多的知識。等以後,相信你也能碰到他。”
“但願我如此幸運吧。”
蕭弘麟看他如此喜歡詩詞,便問:“咱們這裏還有一位女詞人,婉約詞派的代表人物李清照,我不知道你認不認得。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我當然聽過李清照的詞,她的《如夢令》,寫的就很好。”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詩詞歌賦,不亦樂乎。
纔剛在涼亭裡坐下,林浩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趴在蕭弘麟耳旁小聲說道:“王爺,不好了,蕭弘文帶著兵馬找過來了。”
蕭弘麟不禁閉上雙眼,嘆了口氣,卻裝作淡然:“好,你先回去吧。”
林浩又小聲問:“不藏起來嗎?”
“讓你走你就走吧,不要多說些無用的話。”
“好吧。”林浩只好失落落的扭頭就走。
秦肆年在一旁看的茫然,便問:“怎麼了?你們在說些什麼呢?”
他搖搖頭:“沒什麼,肆年,我想和你聊一聊心裏話。”
“那你說吧。”
蕭弘麟微微喘了喘氣,淺笑一聲,看著秦肆年的臉說道:“你眉眼如月,柔唇如朱。一顰一笑都讓我如沐春風,從第一眼開始,我便心裏歡喜。從此,你這條路便是我一生的執著。如今我時日不多,只想讓你明白,除了三弟,我是第二個愛著你的男人。雖然挺多人寵愛你的,可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不要說那些傻話了,我第一眼見你也對你印象不錯的。你放心吧,我不會忘記你。”
“若真當如此,我真是高興。”蕭弘麟心裏放佛樂開了花,端起酒杯來,小酌一口。
秦肆年一直有一個心思,湊過去問他:“你不要瞞我,剛剛林浩和你說的什麼啊?是不是官家來尋我了?若是真的來尋我,你被他給抓回去斬首,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