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邈露出孺子可教的眼神，讚賞的看著鳳慕點了點頭。

    師徒二人再沒管門口這個暈著的，徑直朝太醫院裏麵走。

    宋思邈最關心的還是隻有病人，開頭第一句話便是，“剛纔你救的病人，如何了？”

    “喝了麻黃湯，應該無事了。眼下被下人攙扶去了淑妃娘娘宮裏休息。若後面有什麼反覆，淑妃娘娘宮裏應該有太醫。”

    淑妃？

    宋思邈一聽就知道這病人是誰，“原來你碰上的是蘇家小姐。”

    “師父，您知道？”鳳慕有些吃驚。

    她只是說了一個淑妃，師父便猜到了。

    “淑妃娘娘是蘇家人，這整個蘇家，也就那位蘇大小姐有哮症。蘇大人爲了府上這位大小姐，可是沒少來找過老夫。可這孃胎裏帶出來的病，那就沒法子根治。”

    說到病人，宋思邈就多問了一句，“急救哮症病人，你可是按壓了天突和檀中穴？”

    師父這是要考她？

    鳳慕的態度立馬認真了起來，“正是。我先是按了天突穴，情況並未好轉，便只要解開蘇大小姐的外裳，順著天突和檀中的中線一路按壓下來，在胸骨之上的檀中穴加重了力道。”

    “嗯。”宋思邈滿意的點點頭，“按壓之前呢，可還記得師父教過你什麼？”

    “記得。按壓前，指腹搓熱。”

    “很好。”宋思邈十分滿意。

    可只要略略想象一下方纔的情況，就不免感慨一番，“也幸好今日是遇上了你，若換個太醫。男女有別，那檀中穴，恐怕一般太醫不敢下手救人。”

    宋思邈揹着手往屋裏走，連連搖頭，語氣中滿是無奈。

    鳳慕卻是緩緩的放慢了步子，愣愣的怔在原地。

    這邊宋思邈一回頭，發現鳳慕不動了，問她，“想什麼呢徒弟，還不進來？”

    她低著頭，沒去看宋思邈的神情，“師父，那今日若是你遇到蘇大小姐，您會用按壓天突和檀中的法子救人麼？”

    “屁話，這個自然。”宋思邈態度很明確，“治病救人的時候，什麼勞什子都沒有小命重要，哪顧得上那麼些？”

    “咱們是大夫，應該做的事就只有治病救人。”

    鳳慕從心底裏鬆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師父不會在意那些。

    可還未等她高興片刻，就聽到師父用一貫給她上課的語氣教導她，“可是徒弟，咱們也只是大夫。”

    “師父？”鳳慕有些懵。

    宋思邈看著眼前已經長大的鳳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咱們是大夫，不是神仙。這有時候救得了人命，救不了人心。”

    “若今日不是你，換個太醫用這法子救人，此事若是傳了出去。那蘇大小姐醒過來以後，面對諸多流言蜚語，她可還能活得舒心？”

    “一個顧全名聲清白的女子，在生命垂危之時，身側若只有一名男大夫。她是願意選擇求救而丟了名聲，還是願意爲了名聲赴死，這可難說的很。”

    “人心難測啊。你方纔讓你的丫鬟來取藥，還不許旁人知曉，不也是爲了保全蘇大小姐？”

    宋思邈感嘆了一句，“這世道啊，女子艱難，女子學醫難，求醫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