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嫡女？

    是每一戶人家，無論家族在當地地位高低貴賤如何，無論家族的財富權勢多少，都最是看重的姑娘。

    什麼是大房？

    是每一個家族都重視和尊敬的當家的。

    更別說祁家這樣的情況，靠大房的祁老爺發家，那祁老爺就是家中最有說法分量的人了。

    這大房和大小姐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他們應該得到的，也本就屬於他們的尊敬和權力。

    一切的源頭都來自祁家祖母的偏見和寵愛。

    眾人最是心知肚明的，這連祁家祖母和祁老爺等人都無法否認。

    祁家祖母眼睜睜看著所有人將偷偷打量祁安香的眼神，轉移到自己這把老骨頭上。當慣了祁家老祖宗的人，怎麼可能忍受得了下人們這種眼神？

    當下便覺得這個臺階，她必須得下。

    “大姑娘不必生氣！”祁家祖母幾乎是瞬間將這句話脫口而出，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呢，她的態度就已經發生了轉變。

    誰讓祁家祖母最是好面子呢？

    這麼多人站在門口都已經這麼久了，要是再這麼杵著說下去，祁家的醜事就要人盡皆知了。

    祁家祖母心中依舊對祁安香有不忍，但在祁家祖母的眼裏，祁安香一向是最溫婉懂事的那一個，應當是最懂自己的心思的，想必也不會因為一時的委屈而讓自己下不了臺。

    清清嗓子，祁家祖母覺得自己如今彷彿就是呈堂公證的判官，可卻因為沒見過什麼世面，整個人這通身的架勢非但沒有她想要的，那股子威嚴來，反而有了一種難言的蹩腳。

    “說吧，告訴祖母，你為何說這帕子是證據？這證據又能證明什麼？”

    祁家祖母的問話一落，眾人的思路再次被牽引到了祁染染的身上。

    祁染染是壓根不害怕眾人這些探究性的目光的，上輩子她就是從這些打量中生活過來的，這輩子自然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再者，這些僕役們現在越是好奇和探究，等會兒這些好奇和探究就會變成祁染染計劃重要的一環。

    “回祖母的話，這帕子是染染髮現自己的吃食中被加了能致人昏迷的藥物之後，派人去淨丘寺的膳房中調查時，在現場發現的。”

    “這帕子，染染自看見的那一刻，便知道了它的主人是祁安香——我的好妹妹。”

    祁染染說著，眼神又凜冽地看向祁安香。

    方纔還是祁染染跪著，如今二人的動作倒是反過來了。

    “染染原本是不相信的，妹妹怎麼會做這檔子害人的事情？更何況，淨丘寺是在外頭，若是出了什麼事，那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妹妹出府之前又是接受過懲罰的，怎麼可能再次起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壞心思？”

    祁安香聽著，心中的憤怒已經變成了隱約的害怕，從祁染染的言語中，她已經大概猜到了，這祁染染真的知道了，自己騙她去淨丘寺，就是爲了害她。

    “於是染染便往後接著查，哪知道，竟然在排查盡了可疑的人員之後，染染真的在妹妹那裏找到了線索。”

    線索？

    眾人嚥了口唾沫，大小姐現在提到線索，難道還有新的供證沒有拿出來？

    祁安香也想到了這一層，她很是著急，祁染染這是爲了今天佈置了多少？才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入了她佈下的天羅地網？

    祁染染做了一個手勢，從眾人的側面，珠兒竟然出現了。

    珠兒的眼神和自家主子做了一個對視，祁染染從珠兒那個肯定的眼神中，能很明顯地看出她此時已經辦成了自己吩咐她做的事，甚至心中也不緊張了。

    “是琳兒！”有沒忍住驚訝的僕役直接低低地叫出來了，祁安香直接愕然抬頭，看見原先應當站在自己身邊的貼身侍女，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祁染染那個陣營去。

    反水？

    竟然是反水了？

    此時，祁安香的心已經是涼透了，有不好的預感在她心裏翻涌。

    但終究還是有一絲希望在的，畢竟琳兒是跟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下來的侍女，她知道琳兒那個膽小怕事的脾氣，應當知道背叛二房的代價，不會做出什麼忤逆自己的事情。

    可惜，祁安香剛放下心來，就聽見琳兒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來，“見過老祖宗、大爺、二爺。”

    琳兒跪在地上，給祁府幾位最頂上的主子們磕了個頭，語氣停頓片刻，又轉過身來，“見過大小姐，見過二小姐。”

    給祁安香行禮的時候，琳兒的眼睛始終沒有抬起，祁安香也就沒能從她的眼神中探尋到一絲半截的暗示。

    心中的不安更濃了，祁安香輕輕喊了一聲：“琳兒！”

    可惜聲量太小，幾乎沒有人聽見這句呼喚。

    琳兒素來是個聽力好的，又是個頂熟悉祁安香的聲音的人，此時距離祁安香的距離也不遠，自然是聽見了的。

    但她卻沒有回頭，只是跪倒在地，輕輕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如此，這些年來二小姐何故要這麼對自己呢？

    為何，要對手下的人一絲仁慈之心都沒有呢？

    珠兒回到祁染染的身後站著，兩手交疊規矩地放在身前。可能是跟祁染染待的時間已經長了，如今珠兒嚴肅起來，整個人的面部表情真有沿襲到一點兒祁染染那個味道來。

    “祖母，人證在此。”祁染染的聲量提上來了，聯動著她的面部表情，真真震懾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就連從頭到尾沒有摻和進這件事情的祁老爺，都不禁身軀一震。

    琳兒再對著祁家祖母的方向磕了一個頭，盡了自己的禮。

    祁家祖母瞧著這個陣仗，心裏再怎麼愚鈍，也該反應過來了，這哪是祁染染臨時起意的結果，這分明是早有預謀，要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直接捅破祁家所有的腌臢！

    恨恨地瞪了祁染染一眼，祁家祖母問道，“琳兒，你如今跪在這裏，作何解釋？你告訴告訴我，你主子做了什麼錯事？”

    “說清楚了，不然，以後在這個家裏，你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