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風暴前的寂靜
第二日,便是原先就定好的祈福結束,眾人回祁府的日子。
回程的路上,祁染染一直閉著眼睛,身邊侍坐的珠兒沒有出口打擾些什麼,只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坐著,偶爾會掀開馬車內遮擋外面日光的簾子。
這是在觀察馬車到了哪裏了。
珠兒再次將簾子輕輕放下,以免掀簾子的動靜會把正在休養生息的小姐吵醒。
至於觀察移動的方位,是祁染染在一上馬車的時候就跟珠兒吩咐好的。
祁染染今兒個一早從淨丘寺出來的時候,就迎面撞上了眼皮浮腫的祁安香,見她看見沒有出事那副意外和可惜的表情,祁染染就知道,陸瑾軒果然是一早就跟祁安香透過氣的。
而非是等到知道祁安香跟自己要來到淨丘寺之後,才定好的擄人計劃。
那麼,祁安香臉上浮現的那種可惜,祁染染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想必,就算是現在已經在馬車上,跑在回程的路上,祁安香也沒有完全打消害人的希望吧?
祁染染其實並不是沒有想過,陸瑾軒會不會在回程的山路上派人埋伏。
再來一次挾持,再來一次甕中捉鱉的計謀。
所以祁染染並沒有完全睡著。
她還是清醒的,只是在為回到祁府之後,不可避免的談判儲存精力。
畢竟要反將祁安香一軍的話,在祁家祖母的阻攔下,也不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
“小姐,”珠兒聽著外面越來越熱鬧的聲音,掀起簾子再看,就看到了祁府附近那條街道上熟悉的商販們和遍佈的紅色燈籠。
顯然,按照祁染染吩咐珠兒的,到了這個距離祁府這麼近的地方,就該叫小姐起來了。
僅僅輕輕喚了一聲,祁染染便睜開了眼睛。
神色毫無恍惚,一看就知道她方纔並沒有沉入夢境。
“小姐,馬上就要到府了。”
點點頭,祁染染若有所思地用餘光看了一眼珠兒。
自從昨日,珠兒這小丫頭經歷了陸瑾軒將自己擄走,並獨自和那假扮自己的暗衛相處了一下午之後,就成熟了不少。
似乎突然明白了趨利避害,明白了怎麼做纔是對自己,和對自家主子好的。
就從這小丫頭說話刻意收斂著,不再容易咋咋呼呼看,就能看到這個小丫鬟辦事終於明白了自己思考的重要性。
祁染染對珠兒一夜之間的轉變是深有感觸的。
既為這個小丫頭感覺有些惋惜和疼惜,又有些讚許和感嘆。
在這個世道上生活,本就會遇見許多危險的情景、心懷不軌的人,甚至是像昨日那樣,若是突發意外之事,自己來不及安排,剩下的許多環節就需要珠兒憑藉與自己的默契,去完成和收尾。
若是珠兒能成長,這樣跟在自己的身邊,祁染染也不會太過於擔心。
至少比原來那個珠兒來說,要安定許多了。
馬車的車輪依舊在向祁府那個方向跑,讓裡頭坐著的主僕二人身子都不受控制地搖搖晃晃。
“珠兒,昨兒個發生的事情,與二房並非毫不相關。”祁染染知道馬上就要抵達祁府了,便準備將自己心中的打算對珠兒吩咐清楚,這樣等會兒祁染染跟祖母和祁老爺說說辭的時候,這個小丫頭不會覺得意外。
珠兒低頭,側耳聽著小姐的吩咐。
兩人交談的聲音沒入車輪在青石板地面上滾過的聲音裡,讓外面駕車的王順平都聽不見裡頭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是個有分寸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同時王順平也並不是個單純的莽夫。
既然猜到了馬車裏麵祁染染在跟自己的貼身侍女在吩咐一些事務,王順平便將馬車稍微放慢了一些行進的速度。
二小姐的馬車是跟在大小姐的之後的,這是最基本的禮儀主次,二房就算心氣不順自己永遠被大房壓一頭,但在外也是要經營自己的名聲的。
就算大小姐的馬車慢下來了,後邊的二小姐也是不能直接超過的,反而得跟著放慢速度。
王順平心中沒什麼負擔。
可是再怎麼放慢速度,也不能在馬背上繡出一朵花來。
祁府最終還是到了。
馬車停穩,王順平率先下馬,將祁染染下馬車的時候會用到的墊腳的物什準備上了。
纖纖素手掀開馬車門簾,是珠兒。
珠兒的臉上有一絲仔細看能看出來的緊張,或許是因為祁染染告訴這個小丫頭自己接下來的計劃,讓這個丫頭難免在腦海中反覆想象待會兒可能會出現的畫面。
緊接著就是祁染染。
祁染染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的那一刻,王順平便沒有再多看了,只那一眼,他就感覺到了大小姐今日的不同之處。
強勢。
就是這麼形容纔對,而且是胸有成竹的強勢。
王順平低下頭的功夫,祁染染已經踩著墊腳的物什下了馬車。
“將馬牽至馬廄中後,你今兒個可以早些回到家中,與妻兒早些見面。”祁染染對王順平說。
心裏明白這是大小姐對自己的照顧,王順平並無推辭。
兩人說話的功夫,祁安香所坐的馬車也到了。
馬車的樣式與祁染染並無太大差別,都能看出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小姐纔能有的出行待遇。
祁染染看著祁安香從馬車上下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本來之前王順平一家那一遭,祁染染已經是放過了二房,讓二房依舊可以在祁府中生活,沒有反駁祁老爺的心軟,以及祁家祖母的偏愛。
可如今,貪心的人終究是還不滿足。
不僅僅是在算計人的程度了,甚至成爲了陸瑾軒的爪牙。
祁染染的眼神很冷,面色也沉著,在冷靜地分析祁安香的做法可能會引火上身。
單單引火上身,害了祁安香自己,祁染染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可是如今二房還生活在祁府中,若是犯蠢惹上了皇家權勢的爭鬥,牽連到整個祁府上下,甚至是大房。
這是祁染染覺得祁安香,以及她背後的二房,不能再在縱容下生活的最大原因。
她要用這個機會,將二房分出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