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察覺
也不知道是藥物的副作用,還是怎麼,馬車停下的時候,祁染染幾乎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馬車停在離淨丘寺的後山有些距離,但走過去又不會覺得很疲憊的地方。
這是陸宥依舊還沒有放鬆提防的表現。
祁染染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看見陸宥這樣依舊是一派清明的樣子,有些懊悔和慚愧。
怎麼自己能在陸宥面前那麼放鬆警惕呢?
若是陸瑾軒根本沒有完全放棄將自己和陸宥全部一網打盡,派了手下的人來在路上埋伏馬車怎麼辦?
若是陸宥突然在路上反悔了,覺得將這件事情埋葬,而完全不給陸瑾軒留下任何把柄和證據,這樣的最佳處理手段就是將祁染染丟下。
嚴重些,就是殺人滅口,交易破裂。
對一個有權勢的人來說,這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祁染染手心幾乎出了很多冷汗,但為什麼,自己剛剛在車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這一絲懊惱被祁染染無限放大,她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陸宥看著,就知道這個疑心重的聰明丫頭,心裏又在想一些複雜的東西了。
這著實是祁染染一個不好的習慣。
陸宥沒有說什麼。
儘管他大概猜到了,祁染染心裏在懊悔什麼。
若是這次能給祁染染帶來一些教訓,讓她往後在別人的馬車,或者跟別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都能記得打起精神,不喪失警惕心。
這就是值得祁染染去記住和思考的事情。
“祁家大小姐,馬車現在在的地方就是淨丘寺的後山。”陸宥掀起一角的車簾,讓祁染染自己向外麵看。
“既然祁家大小姐先前曾給本王爺畫過一份完整的,淨丘寺的地圖,那麼應該知道馬車在的這個位置,距離你所住的齋房應當如何走吧?”
陸宥的問句剛剛提出來,祁染染便點頭了。
淨丘寺的後山距離自己所住的齋房一點兒也不遠,雖說自己穿著繡花鞋,但是終究是可以走到的。
而且這個距離,祁染染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不至於讓自己走得磨損繡花鞋。
那雙繡花鞋可是祁老爺之前特地給祁染染買的。
陸宥見祁染染點了頭,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也點點頭,然後將自己原先已經摘掉的黑色的面紗,重新裹回了自己的臉上。
這下祁染染是真的有些恍惚了。
陸宥怎麼突然又將面紗帶上了?
“得罪了。”陸宥一手捂了祁染染的嘴,以防自己再次攔腰將這個小女子抱起來的時候,會發出下意識的尖叫。
祁染染卻是下意識由於驚嚇,從嗓子裡溢位了一聲尖叫,但是是很輕的音量。
那聲音被陸宥的手一捂,便也沒了動靜。
只是埋沒在一片夜色之後了。
被陸宥從馬車抱出來,祁染染臉都漲紅了,她想直接跟陸宥說,自己是可以自己走回去的,是可以自己認路的。
他只要給自己一盞能照明的燈籠,或是蠟燭就可以了……
然而被陸宥的手一捂,祁染染便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已經下了馬,站在馬車邊上,正在等待自家主子吩咐的南天更是目瞪口呆了。
他連自己慣有的,面上能裝得很好的一派淡定都撐不住了。
怎麼祁家大小姐被自家主子抱出來了?
而且主子還重新穿上了暗衛的黑色勁裝?
不敢看也不敢想太多,南天難得感覺到了非常的窘迫,他將頭低下,不敢探聽一切的訊息。
“你將這馬車及時銷燬,至於這匹馬,可以放生。”陸宥跟南天吩咐完這句話,便抱著祁染染用輕功往祁染染所住的齋房方向走了。
看得出陸宥的輕車熟路,他對往哪個方向走,是完全不需要猶豫的。
這個不僅祁染染有些羞赧地發現了,連年紀尚小的、被陸宥留在原地的南天也發現了。
他心裏有些想八卦的念頭,但最後這些念頭都變成了南天臉上的一個大大的微笑,他在為自家主子高興。
主子終於不是頭孤狼了!
馬的一個響鼻喚醒了南天的注意力。
他有些同病相憐地看向這匹棕馬。
大家都是還沒有到成家年紀的!
而已經在回齋房路上的祁染染,和抱著她的陸宥,耳邊都聽見了呼呼而過的風聲。
這是由於陸宥的輕功動作讓兩個人移動的速度非常快,其實今晚山中的風倒是沒有那麼的大的。
陸宥帶著祁染染在淨丘寺中各個矮房的房頂穿梭,祁染染一手攥著陸宥的衣服,眼睛往下看,看到了點點星火。
都是暖光的顏色。
倒是有些美麗的樣子。
陸宥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那隻捂著祁染染嘴的手,順著風聲對祁染染低聲說道,“本王在知道你被本王那個不成器的侄子擄走之後,便吩咐了人好生安置了你的貼身侍女,想必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至於你一個下午不在齋房的問題,本王派了一個身量與祁家大小姐有些相仿的,也會模仿他人的聲帶,繪製人皮面具的手下,在你房中,暫時假扮你的身份。”
“不用擔心穿幫。”
陸宥說完所有的資訊之後,還用溫柔的聲音安慰了一聲。
祁染染今日晚上已經被衝擊過太多次了,以至於這次聽見陸宥說安排了一個能力跟陸瑾軒手下的影三很像的人假扮了自己一下午,也沒有感到多大的意外。
這下好了,她覺得陸宥手下什麼能人異士都有,甚至比陸瑾軒更勝一籌。
陸宥能安排出多少事情,祁染染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了。
她便懶懶“嗯”一聲。
陸宥低頭一看,這小姑娘正專心低頭看淨丘寺中閃爍的燈火。
無聲一笑。
他稍微放慢了一些自己行動的速度,讓祁染染能看久一些。
月光披在兩個人身上,從影子上看,兩人幾乎是重合在一起的。
這讓一切都有了秘而不宣的默契。
祁染染的心中有些複雜,從陸宥幾乎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隱匿在交易名頭之下的一切跟自己相關的行動中,她彷彿知道了些什麼。
但又似乎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