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懲罰
“祁老爺,這必須給奴才一個交待!”那馬伕怒吼一聲,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了一樣。
祁老爺的手也在顫抖,他從未想過二房竟然能做到這種陰私的程度。
祁染染倒是不覺得意外,只是在為面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感到由衷的悲哀和痛心。
如果手下的人給自己通報資訊的速度再快一點的話,或許就可以直接把馬伕的家人們救出來了,就不會有面前的場景——
那馬伕的妻子身上穿的衣服上面沾滿了灰塵,破破爛爛的樣子,幾乎能透過外襟的破爛看見她裡面的白襟。
雙手是鞭打後的痕跡,血淋淋的,一道又一道,又彷彿是爲了不嚇到自己的孩子,這婦人忍著疼痛給自己裹了一層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料。
那孩子還很小,不會說話的年紀,只會咿咿呀呀地喊叫,兩眼盛著淚水,對著自己的母親伸手。
孩子倒是沒受什麼苦的樣子,就是看上去好久沒進食了。
“祁老爺,奴才的妻子也是女人,奴才的孩子也還小,怎麼能受這樣的苦?!”那馬伕趕忙上前,把自己身上穿著的外套披到自家妻子的身上。
兩人抱著哭起來,像是要把命運給予他們一家人所有的不公平都發泄出來一樣。
祁染染就站在他們不遠處,見狀心中也止不住發酸,她上前牢牢將他們護在自己的影子底下,就像是要一把庇護他們的保護傘。
“爹爹,女兒覺得此事必須從嚴處理。”祁染染厲聲說道,讓祁安香的臉色煞白,“我們祁府向來是個清明的地方,底下的人受到這樣的無妄之災,王法在何處?”
“祁安香,你且解釋解釋,這究竟是為何?”
祁安香身子猛地一戰慄,感覺到所有人憤怒的眼神直接往自己的身上投來,她不敢說話,只能將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母親,也就是祁二爺的夫人。
那二夫人終究也是個婦人,是個養在深閨,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
但看見自己的孩子向自己求救,心中更是慌了,“我從未見過這戶人家啊,大老爺。誰知道,這是不是大小姐自導自演,來陷害我們二房的呢?”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做壞事的問題了。
眾人的眼神從憤怒變成了鄙夷,二房的丫鬟們都不敢再抬起自己的頭,怕被人看見之後嘲笑。
愛屋及烏的反面,莫過於此。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祁老爺沉默至今,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他作為一個當家的,處理這檔子事倒也不是第一次,但從未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兄弟身上。
“二弟,上次你跟我保證過,不再會幹這種壞事。結果這纔沒過多久,你的妻女又將這種惡劣的手段用在我的女兒上,用在這些無辜的下人身上。”
“簡直是蛇蠍心腸、罔顧王法!”
祁老爺的聲音非常威嚴,震懾的整個柴房都鴉雀無聲,一時間只能聽見柴房內馬伕一家人抱頭痛哭的聲音,以及門外傳來的蟬鳴。
祁染染是不懼怕自家爹爹這副暴怒的模樣的,她的心中始終充滿了平靜,她只是在想,自家的爹爹終於有一絲絲看分明,二房的真面目了嗎?
終於不再追求那不可能達成的,家和萬事興了嗎?
祁染染低頭,看著蹲在自己陰影裡的馬伕的一家人,心中的感慨更多。
她甚至直接想到了自己的前世,自己悲慘的結局。
瞧瞧,這馬伕的妻子,如今蓬頭垢面的模樣,身上還沾著鮮血,多麼像自己當年在牢獄之中的悲壯模樣?
當時,自己卻連一個像樣的親密的人都沒剩下。
最後自己的屍首是怎麼解決的呢?是被一襲破布捲了直接扔進亂葬崗,還是有什麼好心人幫自己好好收斂了?
祁染染的目光看向那痛哭流涕的馬伕。
為前世的自己痛心的同時,也為馬伕一家感到心酸。
“爹爹,如今最大的問題在於,如何給予二房應有的懲罰。”祁染染的聲音依舊是理智而冷靜的,輕描淡寫地響起在柴房裏,卻如驚雷一般炸開了。
二房的人不能再忍,他們害怕自己被大房驅逐,又明白此時的局面已經是不可挽回的。
祁二爺狠狠的樣子,直接扭頭扇了祁安香一巴掌,心中是無盡的憤怒。
這蠢女兒,做事情竟然這麼不小心,這檔子事放在祁府外面做很難嗎?怎麼能直接在自家偏遠的柴房裏?這下好了,被直接抓了個現行!
“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兒!”祁二爺看著自己的妻女,只覺得眼前一黑。
上次祁安香想要給祁染染下毒,做的不乾淨,給自己落下了一個爛攤子,讓自己手頭不得不損失了一個頂賺錢的鋪子。
這次呢?直接扣下了無辜的人,被抓了個正著,又會讓自己損失些什麼?
祁二爺越想越氣,又扇了祁安香一個巴掌。
祁安香被自己父親的力道直接扇倒在地上,耳邊一陣陣的耳鳴,讓她頓時腦子一片空白。“爹爹——”
“不要叫我爹爹!”祁二爺現在心中憤怒上頭,哪還顧得上自己扇人的力道有多重?
他直接面對祁染染求起來,“染染,你知道的,二叔不是什麼惡毒之人。安香是個做事沒把門的,幹出這檔子受到懲罰也是理所應當的,不若就讓她禁足三個月,不得出門一步,抄寫我們祁府的家規百次,如何?”
祁染染冷笑一聲,就這樣的懲罰?她低頭看向馬伕一家,果然看見他們因為憤怒而格外明亮的雙眼。
那幾雙眼睛,竟然成爲了這一片黑暗中的一盞燈。
“爹爹說的纔算數。”祁染染不答應,也無法替馬伕一家答應些什麼條件,“再者,爹爹——”
祁染染看向祁老爺。
祁老爺正在因為憤怒而不住的發抖,聽見自己的女兒叫自己,下意識地看過去。
“染染覺得,不若讓馬伕一家自行商量懲罰的條件,如何?”
此話一出,倒在地上的祁安香只覺得不如直接真的昏過去纔好!
這馬伕,自己曾經親手在他妻子身上留下鞭子的痕跡,他怎麼可能輕易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