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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陸宥現身

    祁染染看著不遠處坐著的陸瑾軒,眼神像是被禁錮在他身上了一樣,一時間無法離開。

    前世的場景在祁染染的腦海中不斷翻涌,她心中的恨意幾乎要掩蓋不住。

    雖然是隔著一段距離,陸瑾軒依舊感覺到了從祁染染那裏散發出的殺氣。

    這是一種多麼強烈的感情,以至於讓經歷過、看過無數宮廷之爭的陸瑾軒都難免心頭一跳。

    “祁家大姑娘,何故看著本皇子?”陸瑾軒心中疑惑,防備的口吻,讓祁染染在剎那之間就明白了,自己對陸瑾軒的恨意竟讓他發覺了。

    祁染染迅速轉變自己的表情神態,起初她覺得困難,後來把眼前的陸瑾軒儘量想象成陸宥,好像也沒那麼難演戲了。

    卻也無從知曉是為何,可能是因為陸宥前世與自己並無糾葛,今生又與自己勉強稱得上一句“相熟”吧。

    最可能的原因是,陸宥是陸瑾軒的皇叔,如果硬是將兩人往一起湊,靠著想象,勉勉強強能將陸瑾軒的臉模糊成陸宥的。祁染染心想,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回五皇子的話,染染只是在等待五皇子對國公府二公子剛剛提案的看法,並無冒犯之心。”祁染染回話的時候將心中的一切想法掩蓋在心底,聲音並無異樣。

    陸瑾軒是沒有在聽她的回話的,他只是在思考剛剛自己所捕捉到的眼神。

    自己與她無冤無仇,怎會讓她眼裏出現這樣的情緒?更不用說,這種殺伐之氣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纔剛及笄一年的閨閣少女身上。

    陸瑾軒再欲抬眼深究,卻已經什麼也無法在祁染染眼中找到了。

    將那股殺伐之氣取而代之的,纔是一個閨閣女子眼神中應該出現的——

    受了驚嚇後的驚魂未定、遭遇委屈後的楚楚可憐。

    像是在責怪自己並未幫助自己,而是選擇縱容虞婧羽明顯有漏洞的說辭。

    陸瑾軒心軟些許,這才放下了那份深究,以為是自己剛剛看岔了。

    “本皇子認為,此事乃是國公府思慮不周不假,但萬幸在此次宴席上沒有發生什麼血光之災。”陸瑾軒雖然卻是對祁染染有些許心軟,但終究是覺得拉攏國公府更重要。

    “不若就按國公府二公子剛剛說的,私下審問,從嚴處置?”陸瑾軒反問祁染染,眯了眼睛,如果祁染染是個真正機靈聰明的人,懂得看周圍的局勢,那就應該直接答應自己的話。

    果然,祁染染沒多做猶豫,便點了點頭,“那就按五皇子說得辦,染染並無多言。”

    虞姜黎站在座位邊,聽完他們二人的對話,這纔有些劫後餘生的實感。他忙向祁染染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又對著五皇子行了一個恭敬的臣子禮,以表歉意。

    宴席這才終於正常進行下去。

    整場宴席上,祁染染未多吃任何吃食,未任飲任何茶水,她始終清醒而理智。

    祁安香全程就坐在祁染染的旁邊,雖捱得不緊,她卻感覺到了祁染染身上散發出來的沉穩。

    祁安香心中不安極了,彷彿什麼東西脫離了自己預設的軌道。

    在她印象中,這大房的嫡女就是個不諳世事的蠢東西,一騙就著調,一問就結巴。

    怎麼最近不光是在自家府中,面對自己的計劃無動於衷,面對祖母的訓斥也不慌亂,連在如今這麼大的場合裡,面對五皇子和國公府的兄妹,都能安然不動?

    祁安香嚥了咽口水。

    祁染染,不該是這樣的。

    ……

    宴席的結束是倉促而尷尬的。

    各位江南的小姐們、公子哥們來的時候或許是興致勃勃、趣味盎然,去的時候卻是個個面帶倦色、毫無精神。

    原因無他,一場宴席鬧出這麼多笑話,屬實少見。

    他們在京城來的權貴面前維持自己的體面和尊嚴,已經是難事了,今兒又運氣不好,遇上了幾位好整勿暇的主說話間明槍暗刀、暗流涌動。

    如果是真聽不懂還好,如今聽懂了卻要裝不懂。

    可不就耗費了他們所有的心力嗎?

    可祁染染不是這樣,她心中十分鬆快。

    這一場宴席,來之前她便知道是場鴻門宴,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的,大不了就與虞婧羽正面交鋒一趟。

    卻不想虞姜黎出面緩解了氣氛。祁染染好笑地搖搖頭,這個二哥哥,心細而重感情。

    以後若是真的到了自己拆穿虞婧羽的身世,意欲迴歸真正的家族的時候,指不定會受到什麼樣的驚嚇呢!

    “小姐,剛剛在宴席上真真是嚇死奴婢了!”一走出國公府的大門,珠兒原先守著規矩,稍稍落後祁染染半個步子的步伐就跟了上來,在一旁用撒嬌的語氣對祁染染說道。

    祁染染偏頭看看這個小丫頭,安撫性的拍拍她的頭,惹得珠兒又是一陣臉紅。

    哎呀,小姐怎麼能對自己這麼親暱呢?自己是僕人呀!

    “以後你要適應這樣的場合,“祁染染知道不能對珠兒說得太明白,她低著聲音,幾乎是在跟珠兒咬耳朵。

    珠兒點點頭。

    二人走到祁府給自己安排的馬車前,那駕車的馬伕正昏昏欲睡,看見大小姐出來了,一下精神起來,連忙下馬,將那上馬車時用來墊腳的物什往馬車底下一擺。

    隨後,馬車伕便規規矩矩地低下頭,不敢多看大小姐,怕衝撞了這位主子。

    “辛苦則個。”祁染染向來是知道底下人地不容易,是個體恤人的,便在上去的時候慰問了一句。

    那馬車伕撓了撓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先總聽二房的僕役們說,這大小姐是個脾氣暴躁、對下人亂打亂罵的,今兒一看,才知道不是如此!

    祁染染的纖纖素手微微掀起馬車簾。

    這小小的角度,卻讓她的動作有些停滯。

    陸宥怎麼在自己的馬車裏?

    祁染染回頭,語氣鎮定地對珠兒吩咐道,“珠兒,在回程的途中我想獨自在馬車中好生歇息,你便尋個其他地方坐下吧。

    珠兒稱是。

    祁染染便小心翼翼地鑽進了馬車裏,馬車簾被她迅速放下。

    “敢問陸王爺怎麼在這裏?”祁染染有些納悶,陸宥怎麼有這麼個出入不定的習慣!

    她抬頭看向陸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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