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爺回憶起五皇子上次來府中特地為祁安香說話的樣子，不由得猜測這次他的來意。

    怕是來敲打祁府，不讓那祁安香在府中受了欺負，遭了流言。

    “此事已經結束，染染並未怪罪，姐妹和睦本就理所應當，五皇子不必擔憂。”祁老爺說罷，側身拍了拍祁染染的手背，像是在隱隱安慰。

    祁染染見狀，反而拂開父親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鐘意本就子虛烏有，哪需要什麼安慰？

    陸瑾軒點頭，對祁老爺的回話還算滿意。

    他的五皇子妃在嫁來之前必須要維持美好的名聲與聲望，至少不能蒙了塵。雖然“祁安香”在先前下毒一事上難得糊塗，但從這女子的謀略和治理手段上看，陸瑾軒可以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聽聞此事是用北郊鋪子的地契解決的，可有此事？”陸瑾軒故意提起此事，餘光注意著“祁安香”的反應，他很好奇這個女子會不會聯想到什麼。

    祁染染自然發現了陸瑾軒在觀察自己，她竟不知陸瑾軒一直關注著這件事？還是說，他只是借這件事，想試探更多的訊息？

    她面上裝出一派不甚在意的樣子，心裏暗暗盤算。

    而祁安香顯然沒有這等子本事了，她兩隻手捏緊了帕子，幾乎要把它絞斷。本身二房依靠著大房維持財勢地位已是讓自己難以啟齒之事，這次爲了不讓大房和二房離心，祁二爺狠心拿出二房手頭頂賺錢的一件鋪子，更是難以啟齒。

    而今，五皇子怎得把這件事往檯面上挑明瞭？

    祁安香看著陸瑾軒的側臉，又是生氣又是嬌羞，臉都紅透了。

    五皇子這次來，多半又是爲了幫扶自己吧？祁安香得意地想。

    “地契一事，是鄙人府內家務之事，祁府上下血脈相連，財勢地位也是貫通互利的，五皇子的關心我們祁府銘記在心。”祁老爺想把這茬趕緊揭過，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還涉及到姐妹之爭。

    閨閣鬧劇，上不得檯面。

    陸瑾軒見注意的女子竟面上沒有任何變化，起了逗弄的心思，像是沒聽見祁老爺含糊的回覆似的再次開口了，“本皇子今日恰巧在那件鋪子裡品茶，倒是撞見了一件妙事。”

    祁染染下意識皺眉，她是從沒想過今日陸瑾軒會在那件鋪子的。

    “一隻貓兒，弓著身子，想用自己柔軟的身子和僅有的爪子跟藏獒較量。”陸瑾軒說著，伴著微微的笑聲，“祁老爺，你說妙嗎？”

    祁染染心下冷笑，知道陸瑾軒多半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探聽到了自己和章華祿的對話。

    萬幸的是，陸瑾軒至今還混淆著自己和祁安香的名字，這也算是祁染染給自己做事安的一層盔甲，至少這樣不會讓陸瑾軒對自己直來直往。

    祁老爺是不知道今兒祁染染去過鋪子的，也就自然不明白陸瑾軒說話的用意。

    他面上堆笑，點了點頭，“是，是件妙事。”

    “五皇子，我從小便喜歡養貓，也不知皇子下午看見的是什麼品種的貓？”祁安香說這話，抽空還瞪了祁染染一眼，希望她識相，不要搶走陸瑾軒對自己的注意力。“不知皇子何時有空，小女子願沾沾光，去見見那隻敢鬥藏獒的貓呢！”

    陸瑾軒聽了，這才正視祁安香一眼。

    只見祁安香一襲粉紅襦裙，嬌俏生動。發上攢著張揚的紅色釵飾，跟她唇上點著的顏色相照應，不顯繁雜。

    也算是個清麗的嬌美人兒。

    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陸瑾軒思索，餘光又飄回到祁染染身上。

    是了，少了眼裏那份光，少了骨子裏的決斷和張揚。

    裝飾得再像，也是無用功，不如一個人自然生髮出的本性來得純粹，來得更吸引人。

    “不是什麼稀罕品種，本皇子猜，多半是隻被嬌慣，養野了的家貓罷了。”陸瑾軒溫和地對祁安香笑笑，眼裏是裝出來的微微歉意，像是為自己不知道貓的品種感到抱歉一樣。

    祁安香一看便心軟，擺擺手，一副豆蔻女子特有的情態。

    陸瑾軒卻無意欣賞，若非爲了拉攏勢力，以助自己在朝中的力量，他連回話的時間都未必想要給予。

    怎得這“祁安香”卻一言不發？陸瑾軒無趣極了。

    “本皇子還有要務要做，便先行告退了。”他懶懶開口，撥弄手上戴著的扳指。

    眾人忙從座位上站起來，祁染染也從了大流。一行人如花團錦簇，簇擁著五皇子離府。

    待陸瑾軒一離府，祁安香便控制不住地拉住身邊丫環琳兒手，力道不小，讓琳兒有些生疼，“這祁染染是使了什麼狐媚手段，五皇子的眼神都停在她那兒不跑了！”

    琳兒明白二小姐在想什麼，便曲意恭維道，“可是小姐，五皇子一句話都未對大小姐說，奴婢想著，二小姐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這話安撫了祁安香的心，卻沒有打消她長久以來想要打壓祁染染的想法。

    她遲早要這個賤人跌進泥潭裏，爬也爬不出來，到時候看祁染染還怎麼跟自己爭！

    ……

    一旁，祁老爺將祁染染叫進書房。

    “染染，你實話告訴父親，你可鐘意五皇子？”祁老爺嚴肅發問，眉心皺成了一團。

    祁染染沒作猶豫，搖頭得非常堅定，“父親，皇天在上，女兒願起誓證明，我對五皇子陸瑾軒毫無孺慕之情。”

    祁老爺沉默片刻，想從祁染染面上找到什麼有違這句話的蛛絲馬跡，卻毫無發現。

    難道說二房說的話又是空穴來風？

    “父親，女兒不奢望您爲了我，與二房斷絕來往，但女兒希望您能對二房的所作所為有最起碼的忌憚之心。”祁染染說著，跪倒在書房中。

    “而今朝堂局勢複雜，皇室宮廷之爭本就鮮血淋漓，女兒是萬不願祁府牽扯到這種局面當中去的。”她說，腦海裏不自覺想起前世，祁府上下三百口，一朝被屠盡的悲慘。

    “父親，你要相信女兒，自此以往，都不可能與五皇子有任何感情。”祁染染決然的口吻讓祁老爺心中一震。

    他揮揮手，“罷了，你且回屋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