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和盤托出
祁染染只覺得自己的耳邊傳來無盡的風聲,眼前無數次閃過火把的光亮。
陸宥帶著祁染染化作兩道殘影,迅速從這個事發地跑出來。
兩人在月光下飛奔,身上披著月光,身後是在追逐他們的禁軍們。
二人都沒有說一句話,但是陸宥的手緊緊抱著祁染染,而祁染染也用力握著陸宥的衣襟,彷彿有一種難言的默契。
祁染染在營帳中,將將被陸宥抱起的那一刻,是有一瞬間的懵的。
但現在冷靜下來,祁染染明白瞭如今是個什麼局面。
今兒個皇帝來到六江城,竟然是爲了將陸瑾軒的罪名直接移花接木到陸宥的身上。
皇帝對陸宥的勢力,果然還是忌憚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
“戰神”的稱號,在百姓中的聲望和名譽,這些都是皇帝對陸宥忌憚的緣由。
六江城,就是皇帝準備的最好的禍地。
陸宥自請來此處賑災,是皇帝冒出這個想法的直接導火索。
若是陸宥在這裏賑災很是成功,那麼陸王爺在所有百姓心中的印象便不再是僅限於“戰神“了,而是連文治都有頂好的名聲。
陸宥,這是把他這個當皇帝的,放在哪裏?!
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陸宥,但從祁染染此時在的角度,卻只能看到陸宥硬朗的下頜線。
身邊入目之處的景物都在往後倒退,祁染染的頭被陸宥用一隻手輕輕壓到原來的位置,“且忍忍,本王的人手就在附近,馬上就到。”
祁染染知道陸宥誤會了,誤會自己是因為寒風不適,而將頭抬起來。
或許是因為情況緊急,咋加上祁染染心緒很是複雜,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跟陸宥解釋,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有衝動抬頭看向他。
祁染染並沒有說話,只是將下巴窩在了陸宥的肩上。
禁軍們雖說各個都是能人,但此時面對陸宥,都是不忍心將這個自己昔日沙場上的戰友刀劍相對的。
此時,便也就這麼半推半就地放走了陸宥和祁染染二人。
樹林之中,隱蔽的一棵樹下,陸宥將祁染染放下。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是因為方纔的輕功用得太過於猛烈了。
祁染染站定,猶豫了短短不過一秒鐘,最終還是將自己的帕子,從袖子中抽出來,幫陸宥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
“無事吧?”祁染染沒頭沒尾地詢問了陸宥一句。
陸宥也不覺得唐突,他接過祁染染手上的帕子,自己抹了一把汗。
他知道祁染染不僅僅是在問從方纔到現在,自己因為運用輕功而消耗的體力,還是在問自己因為皇帝的城府和計謀,是否覺得受到了傷害。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是陸宥知道的第一個道理,也是應用至今的一個道理。
故而對於皇帝的選擇,陸宥並不覺得意外。
但與此同時,他也是覺得心中有隱約的、些許的失望的。
“無事。”陸宥對祁染染說道。
祁染染深深嘆了一口氣,將自己臉上裹著的人皮面具摘下來了。
也不知道方纔自己頂著小廝的皮囊,陸宥是怎麼做到面色如常地跟自己對話的。
此處並不是完全安全的,陸宥正準備將做手勢,呼喚自己躲在暗處的影衛們出現,就聽見祁染染緊接著說出了一些讓他都很是震驚的事實——
“不必擔憂。”祁染染的語氣很是鄭重,神態表情也是讓陸宥一看了就知道,她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才準備說出此刻她要說的所有話的。
祁染染接著說,手攥成了拳頭,“陸宥,你不必擔憂。皇帝背叛了你,他也終將為自己對陸瑾軒的輕敵,而遭受背叛。”
陸宥聽著祁染染的話,只覺得她的語氣很是怪異。
在說這些很是禁忌的話題的時候,祁染染卻是帶著一種肯定和堅定,彷彿是真真覺得這件會讓舉國上下都變天的事情,會完全照著她說的這個趨勢發展。
四目相對,陸宥竟然是不自覺問出:“為何?為何你會如此確信?”
祁染染還是沒忍住自己的沉默,但指甲嵌進手心,那陣微微的刺痛喚醒了她的理智,她要將一切隱秘的答案跟陸宥和盤托出。
這樣才能讓這個昏庸無能的皇帝,和並不適合擔當所有百姓崇拜的君主的陸瑾軒,兩敗俱傷。
這樣,才能讓一切終於恢復到了正規。
祁染染在說出真正的答案的時候,竟然是連臉色都白了不少:“陸王爺,我有兩輩子的記憶。上輩子,我就已經經歷過了所有足以改變歷史發展的大事。”
頓了頓,她幾乎聲音都有了一絲哽咽:“你得信我。”
*
營帳內。
搖擺的火光在陸瑾軒的臉上映出影子。
他在估計自己的方位,是否適合用輕功瞬間靠近處於自己正對面的皇帝。
除了奉皇帝的命令,爲了將陸宥追回的禁軍們,營帳內還剩下了多個皇帝的親兵。
藩王已經是被人押住了的,陸瑾軒的右手壓在袖子底下,已經在暗處做出了一個手勢,只要這個手勢暴露在空氣中,他那些躲在暗處的影衛們,便會明白他這個做主子的意思。
便會直接,與這些皇帝的親兵殺得片甲不留。
“怎麼?你這是什麼表情?”皇帝依舊穩穩地坐在座位上,向下睥睨著陸瑾軒。
他從未將這個五兒子放在心上過,也從未想過這個五兒子,會有什麼才能。
皇帝在收到陸宥快馬加鞭呈遞上朝堂的,這個五兒子與藩王結黨營私的證據的時候,甚至還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個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麵的兒子的臉。
因此,對於陸瑾軒的結黨營私,其實皇帝也只是將這件事看作是螻蟻的小打小鬧罷了。
可就是這個他眼中的螻蟻——
陸瑾軒直接用輕功,幾乎是化成了一道殘影,快速抽過他放在一旁的長劍,隨後僅僅在三招之內,便擊倒了皇帝的一個親兵,直接挾持了這個好父皇!
皇帝的瞳孔不自覺放大。
他能感覺到金屬的冰涼。
也能感受到,他脖頸處,流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