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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會面

    當難民們正在一邊偷偷看向祁染染的時候,其實祁染染也在反過來觀察他們。

    雖說昨日與陸宥在商議的時候,祁染染已經從他的口中得知了六江城此地的大致情況,以及難民們的基本態度,但終究還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今日直接在所有難民面前親自上陣,祁染染就是抱著這個信念來的。

    粥的香味慢慢四溢開來,難民們的隊伍卻沒有半分推搡的痕跡。

    一是因為祁染染昨日雷厲風行的處事風格,真真震懾到了他們。

    二是陸宥爲了祁染染,在所有難民面前說的澄清,尚且在他們心中記憶猶新。

    三是此時此刻的場景下,沒有人可以昧著良心說祁染染是個如謠言中說的那樣,只知道霓裳飾品的閨閣女子。

    敏感地探查到這樣的氣氛,祁染染挑眉,但也沒有將這種形勢下的表面和平,當作是最終的成果。

    畢竟今日,纔是祁染染接管的第一天罷了。

    隊伍開始前進,有人已經捧到了分發的白粥,熱乎乎的,直暖到人心裏去。

    祁染染在最中心的位置,不施粉黛,很是素淨的模樣,親自給難民們端上這樣的白粥。

    這讓接過白粥的難民們很是受寵若驚,在這種受寵若驚之餘,他們也在心中不自覺地將祁染染表現出的形象,與陸宥口中說的,以及難民們中間盛傳的流言中的形象相對比。

    高下立判。

    而這些親自從祁染染的手中接過白粥的,便有昨日帶頭來挑事的那個漢子。

    那漢子難得忸怩,竟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樣子。

    其實昨日陸宥說出澄清的那番話之後,這個漢子便已經覺得自己的良心有些不安了。衝動的浪潮從心中消退之後,他只覺得無比的慚愧。

    尤其今日他還要從祁染染的手中得到一份恩惠,這讓這個漢子覺得更加自慚形穢。

    祁染染認出了這個人,便是昨日差一點兒就要直接衝到自己面前來的。

    她並不在意,並沒有表現出想要報復,或是另加苛責,但是祁染染是有些意外的,昨日將這個漢子放倒之後,自己對他的態度著實說不上友好,怎麼今日他還有勇氣來到自己的隊伍中?

    祁染染的心中有些好笑,但卻沒有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

    纖纖素手捧起一碗白粥,這樣的衝擊力在難民們看來,其實都是巨大的。

    畢竟是大小姐的手,是沒有幹過什麼重活的手。這樣沒有一點兒勞作後的繭子的手,跟難民們長久以來甚至都沒有清洗過的手一對比,簡直觸目驚心。

    那漢子更加忸怩。

    大抵是看出了隊伍中的其他人也與這個漢子一樣,頻繁看向自己的手,祁染染將粥遞給漢子之後,便扯了一旁僕役們端粥之前會往手上纏的白布,往自己手上麻利地纏繞。

    “小姐!”珠兒就在祁染染身邊幫工,方纔正在舀粥,卻沒想到一不留神,大小姐竟然是扯了那等粗麻來纏手!

    那可是頂粗糙的,若是刮傷了小姐的手,那可是得不償失的……

    其實這一舉動,不僅僅驚動了珠兒,也驚動了正在隊伍中等待自己的順序,眼睛眨也不眨盯緊了粥桶的難民們。

    他們中的大部分,在水災爆發之前,要麼是靠紡織為生,要麼是農作活命,都是艱難生活過的,自然認得粗麻是什麼樣子的。

    眾人看著祁染染迅速將粗麻纏上手,那纖纖素手便掩藏在了粗糙布料之下,完全沒有了上位者的架子。

    “無妨,這樣還能確保乾淨些。”祁染染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秩序井然之中,氣氛並沒有前一日營帳外的那種緊張。

    那漢子輕聲為自己昨日的行為致歉,便順著人潮去偏僻的地方蹲著喝粥了。

    而就在一切都在順利發展的時候,距離不遠處的一家酒樓中,卻是有兩雙眼睛在盯著此處的發展趨勢的。

    那兩雙眼睛,便是陸瑾軒和藩王。

    “遠道而來,卻是失敬。”陸瑾軒的眼神率先從祁染染的營帳邊移開,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藩王,眼底深深沉沉的模樣,瞧上去深不見底,根本看不清他在盤算些什麼陰謀。

    而對面坐著的藩王,卻是絲毫不怵這樣的眼神的。

    他好歹是已經經歷過奪嫡之爭的,早早是腥風血雨中的倖存者,自傲了半輩子,如今連在位的皇帝和陸宥二人,他都不放在眼裏。

    對於陸瑾軒,自然是更不可能記在心上了。

    在藩王的嚴重,陸瑾軒不過是一介值得他利用的小小籌碼。

    透過陸瑾軒,他不僅能在六江城這個遠離京城,同時也遠離他的封地的地方,給陸宥設下陷阱,還能得知許多自己那個在位的好皇兄如今的做事風格有多麼荒謬,簡直一箭雙鵰。

    這是不虧的買賣。

    藩王輕品一口茶水,直接跟陸瑾軒四目相對,“此時此地,水災如此嚴重,你我卻在如此奢侈的酒樓暢飲,真是一言難盡。”

    繞著彎子,在諷刺陸瑾軒賑災,卻在私下結黨營私。

    雖說已經結成了同盟的關係,但是陸瑾軒卻是能聽到藩王對自己的不屑的。

    然而,藩王也是陸瑾軒實現大業計劃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對於一個棋子,陸瑾軒是不會費什麼心力的。

    他並不生氣,只是慨然一笑,“藩王這話可說得不地道,賑災的任務是大,可擅離職守的罪名卻是更上一籌。若是上頭那位知道了,可是一樁大事。”

    藩王難得一噎。

    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然敢當著他的麵,將皇帝和自己的關係拿來調侃,甚至強壓住自己剛興的話風。

    陸瑾軒發現藩王的停頓,只是順著這個空檔繼續說道,“今日選在此處與藩王進行商議,並不是爲了一口奢侈的茶水。”

    藩王將眼神懶懶地給過去。

    只見陸瑾軒側目,重新將眼神投向了那個正在親自上陣的,據說是自己那日漸無能的皇兄派來的,商戶出身的女流身上。

    “而是爲了此女身上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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