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恨不得把她嘴巴縫上：“你這嘴巴就像是沒有鎖頭一樣，你看，主子正在麵忙的焦頭爛額，他現在就想要找到地下勢力去立功，眼瞧著這個任務要被人搶走了，他肯定是不幹的，這事兒你去說吧。”

    江沅一愣，終於明白了這貨為什麼對自己這般熱心：“我去說？你在開玩笑吧？我又不是咱們主子身邊的體己人，不是你是嗎？”

    “我是我也不敢去啊，這火上澆油的事兒我纔不去，你既然是新來的，那你就去。”說著他使勁兒把她往門的方向一推，江沅猝不及防，一腳跨進了門，跌在門框上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瞬間，她感覺到沈慕瑾冷厲的目光朝她的方向射了過來：“幹什麼？不是讓你下去了嗎？”

    身後的侍衛們竊竊私語跟個小姑娘一樣有多遠跑多遠，徒留她一人受這個白眼，她撣了撣自己身上的土，清了清嗓子：“放才大王爺身邊的人來了。”

    顧沈慕瑾臉色一沉，深吸了一口氣，冷眼看著她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江沅：“他說，如果這件事情您要是在做不好就給別人做了。”

    “別人？”沈慕瑾頭一歪，笑了：“誰？給他做是不是？他這是來幹什麼？來我這兒耀武揚威的嗎？！！”

    言談間他重拍身側桌案，上頭的精緻杯盞狠狠一顫，恰如室外那些奴才們驚慌的心跳：“他現在倒是好了，是父皇唯一寵愛的一個皇子，我算什麼，我跟沈微白都算什麼？”

    她的眼睛亮了亮，知道沈慕瑾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這也算是挑撥成功了。

    但也不是挑撥，因為……狗皇帝的確是這樣對自己兒子的。

    她關了門，走到沈慕瑾身邊看著他埋怨不甘的道：“從小我就拔尖，沈微白那傢伙聰明，什麼事兒都不需要努力就能做到，我永遠都是需要費盡心思的那個，他永遠壓在我前頭，有最好的資源，最嚴苛的任務，可他每次都會完美完成，受到所有人的誇獎，我恨他，我恨不得手撕了他。”

    他雙拳緊攥，骨節發白，“可後來他死了，他自己得罪了皇帝，不長臉殺了皇帝身邊的人，所有的好處都是我的了，沈止修的那個蠢貨將來是一定不能成為一個君王的，只有我跟沈微白匹配，但沒了沈微白，我眼前就沒有了絆腳石，那就是我。”

    “可是我沒有想到……”眼睛微紅，他有一絲的自嘲與冷意：“沈微白從來都不是我的絆腳石，而是那個蠢貨。我知道父皇喜歡他勝過我們兩個，他母妃，是被我母妃和沈微白的母妃聯合害死的。”

    江沅震驚的看著沈慕瑾，覺得自己不能繼續聽下去了。

    這貨到底有些年輕，情緒愈發激動，竟然把這種事兒都說出來了，說完豈不是要把她給滅口？

    但沈慕瑾並沒有在意江沅，彷彿不覺得這是一個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我早就知道，在我母妃莫名其妙仙逝的時候我就知道，是我父皇殺了她，可成王敗寇，這個結局就是註定的，我沒有多傷心，我覺得她活該……”

    話至此，他聲線略微有些哽咽，不敢置信的看著江沅：“我竟然覺得她活該？她可是這天底下唯一一個對我最好的人了，她死了我都沒去看她最後一面，因為我覺得她耽誤了我的前途。”

    沈慕瑾悔恨的抱著自己，他瘦弱的身子蜷縮在椅子上：“沈微白母妃去世的時候，他恨極了皇帝，我能感覺得到他的憎恨，但我覺得他傻，明明我們自己母妃犯了錯，為什麼要恨父皇？”

    末了他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我真的是個蠢貨。”

    “……”江沅沒說話，慢慢的伸手將他的眼淚擦了，沈慕瑾一怔，錯愕的抬頭看著她，像一個乞求別人可憐的孩子。

    但她沒有給他任何的安慰：“這不知道了嗎？你知道皇上是什麼樣子的人，知道他是怎麼對你，怎麼對沈微白的，就還不算晚。”

    他現在不過十八歲，這時候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若是幾年之後，沈慕瑾就會成為一隻老狐狸，滿眼的狼子野心，只有現在好擺弄。

    江沅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蹲下身，仰頭看著他：“你想不想蓋過沈止修那個廢物去？”

    “當然。”沈慕瑾皺眉。

    她嘴角微勾，意味深長的說：“所謂地下勢力，看不見摸不著，誰也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倒不如你去尋兩屍體冒充。”

    “……可這是欺君之罪。”

    “沒有人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憑什麼說你是欺君？”江沅反問。

    沈慕瑾聞言一怔，就像是驟然被人敲醒了：“可若我被人發現了呢？”

    “不會有人發現的，如果有，也一定是有別人搶在你前頭。”

    “此話怎講？”

    “在你把一個真的送到皇上面前之前，我會拿一個假的吸引沈止修。”

    江沅勾起嘴角，滿是勢在必行的自信：“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沈止修一點點的敗壞自己的名聲，讓皇上的喜歡和溺愛都遮掩不住他的“豐功偉績”。就算是皇上喜歡他不會對他下手，他也再無前途了。”

    “這點我竟沒想到。”沈慕瑾醍醐灌頂，卻仍然滿含疑慮：“可是這麼做不就是陷害了我大哥嗎？”

    “你在意嗎？要是你在意的話那就算了，可如果你不在意，陷不陷害他又有什麼關係？”

    江沅語氣輕蔑，連帶著嘲諷沈慕瑾：“將來有一天你被他吃的死死的，這輩子都無法翻身的時候，或許你會後悔你今天饒了他一命。”

    “……”沈慕瑾沉吟，似乎是再斟酌利弊，片刻後，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掃臉上的舉之前的沮喪神情，讚賞的看著江沅：

    “我本來以為你只不過是個武將，卻沒有想到你在這方面還有點東西。”

    江沅受了他的誇獎，還指指自己的腦袋：“武將也是要靠這裏的，可不是我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你是我的主子，我自然是為你考慮，這幾日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