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匆匆趕到的容子鈺剛好看見上官雲曦怒火沖天地端著一碗湯藥踹門進去。

    “無心，那是什麼藥，小嫂子怎的如此生氣？”

    無心深吸一口氣：“……絕，絕子藥。”

    容子鈺手中的扇子“啪”的往下掉。

    房裏，上官雲曦眼眶紅到了極致，在昏暗的燈光下，彷彿一朵地獄裏的彼岸花。

    “這就是你所說的準備？”

    “準備斷子絕孫？”

    “你不想跟我圓房，連孩子都不想跟我有？你就這麼討厭我？”

    男人嘴唇抿成一條線，下頜線繃得很緊，眸底漫上痛意。

    他無從解釋，只能沉默。

    上官雲曦眼淚流下來：“你不必如此，真的，都是我的錯，是我犯賤，我不該逼你的。”

    “你不用喝這個藥，你去找別的女人吧，從此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放過你，也請你放過我。”

    她轉身就走。

    手腕卻被一隻滾燙的手攥住。

    男人不說話，攥在她腕間的力道卻很大，像鐵鉗一樣，不給她半點掙脫的機會。

    可她還要掙扎，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甚至有些瘋狂。

    “你放開我！”

    男人不放，手用力一拽，將她拽進懷裏。

    “別走。”

    他的聲音很低啞，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好像要將她勒進骨血裡。

    “別走雲曦，求你。”

    他很清楚，這一放手，就會永遠永遠的失去她。

    他不能放，也不會放。

    上官雲曦不再掙扎，眼淚卻止都止不住。

    這兩天流的淚，比兩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

    她累了。

    愛情這種東西，果真累人，果真影響出劍的速度。

    她是腦子進水了，纔會愛上男人。

    她想掰開他的手，結果卻紋絲未動。

    他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大貓，俯身在她脖頸間，呼吸沉重，一下又一下，又沉又痛。

    像一把無形的刀，一刀一刀割著她的肉。

    她不懂，他為何會這樣，不願愛她，也不願放手。

    他們像兩條鬥牛，互相傷害，又不肯放過彼此，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

    “放開……”

    脖頸間忽然傳來一點濡溼的溫熱，她先是驚詫，再是猛的顫了一下，意識到那是什麼，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

    她想回頭確認，男人卻不願：“別看，雲曦，別看……”

    男人的聲音沉啞，帶著顫意，還有……一絲強裝鎮定，卻怎麼也掩蓋不住的哭腔。

    上官雲曦怔住了。

    他哭了……

    這種認知叫她震驚，慌亂，無措……

    他哭了，他怎麼能哭呢？

    他可是縱橫沙場戰無不勝的戰神啊，是雲樞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親王。

    即便經歷過那麼多場生死，他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他怎麼能爲了她哭呢？

    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連哭都忘了：“秦慕言，你……”

    一陣風吹過，室內的燈不知怎麼的，忽然就“噗”的一下熄滅了。

    上官雲曦還沒反應過來，嘴邊就壓下了一個東西，溫熱，溼潤，鹹腥——

    那不知是誰的淚，混在一起，如世界上最苦澀的藥，碾轉在唇齒間。

    吻本該是甜的，然而這個吻，卻是鹹的，腥的，酸的，澀的，還有痛。

    不知是他痛，還是她痛。

    反正上官雲曦只覺得很難受，眼淚忍不住往下流，溼了臉龐，流到嘴裏，一嘴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