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三劍殺人
柳鸞轉過頭來,就見一個神容慈藹的老人,坐在一張輪椅上,麵含微笑的望著自己。
大雨終於停歇,站在老人身旁的少年,也收起雨傘,立於身側。
老人抬眼望了一眼天空,說道:“秋水城就是這般,每隔兩三天便會有一場大雨,興許是北域的雨水都下到了這裏,這纔有了北域的乾旱缺水,秋水城的溫潤舒怡!”
柳鸞向老人行了一禮,收回雨傘,說道:“多謝前輩的贈傘之德,雨既然停了,這傘也該物歸原主!”
這人正是那雨中贈傘給柳鸞的和藹老人!
老人擺了擺手,說道:“興許你還能用的著!”
這話說完,天空又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來!
那叫道遠的少年忙將雨傘重新撐起,為老人擋雨。
老人溫和笑道:“秋水城就是這樣,雨水去的突然,來的也突然。”
柳鸞無奈一笑,將本已打算歸還的雨傘,又重新撐開,舉過頭頂。
老人緩緩說道:“城中雨大,公子若是不嫌,可到我家中避雨!”
柳鸞遲疑不決。
老人哈哈一笑,說道:“我叫靳山途,廢人一個,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得麒麟之血,蒼山劍法均無貪戀之心,更不管你是聲名狼藉的魔頭,還是行俠仗義的俠客,我只是邀你避雨,來不來,你自己決定。”
江湖險惡,奸滑之事,向來是防不勝防,柳鸞委實已成了驚弓之鳥,但他見這人目光柔和,毫無鋒銳之氣,且言語真誠,內心著實不願拒絕他的邀請,便說道:“請前輩帶路!”
靳山途眯眼微笑,頗有讚許之色!
靳山途的宅院很大,客卿家臣亦是不少。
柳鸞一路隨行,靳山途雖然言語簡單謙遜,但柳鸞還是聽出他在江湖之上,有著非凡地位,故而當隨靳山途進入宅院,見到如此多的客卿家臣之後,倒也沒有覺得驚奇。
柳鸞見到靳山途有這等底蘊實力,原本還存有一絲的提防之中,也徹底消失了。
他靳山途若是真要對自己不利,又何須將自己誆騙到他的宅院來,他只須讓豢養的客卿傾巢而出,自己未必能走的出秋水城!
靳山途的大宅中有一座兩層小樓,二樓門前垂下一條斜梯,斜梯建造奇特,中間是臺階,兩側則是光滑石板。
當柳鸞見那道遠踏著臺階推著輪椅走上二樓後,才知這樓梯設計之巧妙。
柳鸞也隨即登上二樓,樓內早已背好了酒食,靳山途坐在桌前,道遠則侍立在旁。
柳鸞見靳山途微笑示意,讓自己坐下。柳鸞也不客氣,坐在了靳山途身旁。
靳山途提起筷子,夾起每一道菜,均是吃上一口,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趙枚的菜,雲霜釀的酒,果然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柳鸞當然知道他是有意試吃給自己看,好讓自己放心酒菜之中無毒。
柳鸞心中微有歉意,端起酒杯,向眼前老人恭恭敬敬的敬上一杯酒。
靳山途含笑舉杯迴應,三杯過罷,靳山途說道:“老夫總愛在下雨之時,來這小樓上,喝上幾杯酒,聽著樓外的雨聲,總能將一些不開心的往事拋至腦後,故而我給這小樓取了個有點俗氣,卻很對意的名字,叫做靜心樓!”
柳鸞點了點頭,眉宇間微顯傷感,說道:“我過去在正陽山上,遇到下雨,也總會一個人躲起來,靜靜地聽上許久,後來離開了天正派,便少有機會能無所顧忌的聽雨了!”
靳山途笑了笑,說道:“如此說來,你我也算是興趣相投了!”
柳鸞笑而不語。
靳山途又顯出一抹惆悵,說道:“我年輕時也曾想像你這般仗劍江湖,可是天不遂人願,未滿二十,便成了個殘廢。”
柳鸞聽了這話,欲言又止,最後只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樓外,雨聲漸響,雨水如幕,映入眼簾的只有灰茫茫的一片。
靳山途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你是想問我為何會殘廢?”
既然被眼前老人看穿了心事,柳鸞也就不在掩飾,而是點了點頭!
靳山途蒼老的臉龐上,神情突然變得痛苦,渾濁的眼中竟滾動著淚水。
柳鸞望見這一幕,竟是不由的心頭一酸。
只聽靳山途聲音略微有些嘶啞,說道:“曾幾何時,我也是江湖公認的天才,六歲習武,十一歲踏入六等境,十五歲時已是三等境武者,在我十九歲那年,更是突破修為,踏入一等境,當世武者皆稱我為近三百年來,第一天才!那時我也是志得意滿,自認為再過兩年便可邁入人王境,成為古往今來最年輕的人王境高手,卻不料初入一等境的自己,卻受人陷害,被人廢去雙腿,毀去根骨,從此成為一個廢人!”
柳鸞聽到他修武的履歷時,瞠目結舌,震驚之感更是無以復加。再聽到他被人陷害,廢去雙腿,成為廢人之後又是一陣驚歎與惋惜。
柳鸞心中有了不平之氣,說道:“什麼人如此歹毒,竟是毀去了你這古往今來第一天才?”
靳山途滿臉苦澀,無奈道:“是個瘋子!當時這個瘋子要尋我父親比武。我父親當時在江湖之上,也是頗有名望,又豈會與一個瘋子交手,於是便拒絕了他!豈料這瘋子懷恨在心,為逼我父親出手,竟是不惜濫殺無辜,屠殺百姓!當時我父親在拒絕他之後,便閉關修武,於江湖之事一概不知。我身為他的兒子,自是要責無旁貸的挺身而出。我當時與這瘋子交手的同時,還要將命懸一線的無辜生命從他手中救出,也正因為此,與他交手也就無法專心,故而被他抓住了破綻,打成重傷!卻哪裏想到這瘋子出手竟是如此狠辣,在我重傷之後,竟是廢去了我的雙腿,毀去了我的根骨,讓我從此成爲了個廢人!”
柳鸞聽到這裏也是唏噓不已,他本想問那瘋子下場如何,但轉念一想,那瘋子縱然被人挫骨揚灰又能怎樣,靳山途終究還是無法挽回的成了個廢人!
靳山途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抬頭望天,長長嘆了口氣,說道:“興許這就是所謂的天妒英才,唉!”
柳鸞心有愧疚說道:“是晚輩不好,讓前輩想起了這些傷心事!”
靳山途搖了搖頭,溫和一笑,說道:“這些遭遇都真實的發生在我身上,就算你不問我,難道我就不會想到這些了嗎?”
他的臉色忽又變得痛苦,低聲說道:“這麼多年來,我還是時常會從噩夢中驚醒!”
柳鸞輕嘆一聲,說道:“這種事情無論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能輕易地將其忘記!”
靳山途苦笑一聲,說道:“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來靜心樓聽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