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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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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一章 見到卻說不出話

    她不知道身為“作威作福”的人,如何纔算是對的。

    彷彿一切為國為民的付出,只是盡力填平索取的空洞,以及彌補先代的過錯而已。

    她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請問,景郡王在何處?”

    真頌國君笑了笑,坐下招了招手。

    雲錦書也隨著初月晚坐在他的另一面,等了一小會兒,一行人領著個身著黑色真頌國袍子的男子走了過來。

    初月晚隔著很遠便認出了南宮繆的相貌,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南宮繆離京之時已經長開不少,這兩年在真頌,個頭又躥了些,眉眼卻沒怎麼變。

    他沉著臉色走上來,不過手腳都自由,身軀挺拔,髮飾規整,乾乾淨淨的模樣,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迫害。

    一見到如今的初月晚,南宮繆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初月晚挺身望著他直到坐下,雲錦書的注意卻都在初月晚的反應上,真頌國君一副看戲般的樣子注視著他們幾個人眼神的變化。

    或許相隔時日不久,初月晚卻已經和南宮繆離京前大變了模樣,南宮繆幾乎腳步都停住了,愣了愣才繼續走來,侷促地坐下。

    “故人重逢,應該高興啊。”真頌國君得意地招呼人上酒菜,“如今王庭也不十分寬裕,飲食未免寡淡,還請雲將軍與夫人不要怪罪。”

    他忽然變了這個稱謂,在座令三人都有些不快。

    雲錦書望向真頌國君:“陛下尚未飲酒,難不成先醉了?稱為‘大國師’或‘裕寧公主’,纔是周全之禮。”

    “哦,一不留神忘記了。”真頌國君故意道,“畢竟您二位過於相配,打從見到二位的時候,孤便總是難以糾正心裏所想。”

    初月晚倒不在意旁人把自己當做夫人還是其他的身份,可是這個場合一來故意說錯太明顯了,二來這明顯是離間計。

    雲錦書和南宮繆已是極大的不樂意抵在心裏。

    即便南宮繆離京那麼久,應該把對初月晚的心意按住了,卻也抵不過現在關在敵國的領地裏被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

    他之前已經聽說雲錦書和初月晚成婚,那時候已經心亂如麻,不希望再見到他們,可是如今還是在這樣尷尬的場面下見到了。

    他已經很努力地壓制自己的心緒,但是真頌國君故意提醒他二人夫妻身份,縱使知道是離間,怎能讓人不心煩意亂。

    而且小公主今時長大了,只是看著就心猿意馬,怎麼冷靜得下來?

    “景郡王,你還好麼?”初月晚關心道。

    “承蒙公主殿下記掛,本王在這邊沒吃什麼苦。”南宮繆垂目不敢看她。

    雲錦書接過話頭:“身在異國他鄉,即便不曾吃苦,也免不得歸鄉心切。京中二老還在牽掛著景郡王,盼景郡王早日還京。”

    南宮繆的眼底有點泛紅。

    他知道雲錦書說的二老是何人。從前真心照顧著他的荊中郎夫婦,在他心裏也早已是自己的親人了,即便自己已經沒有可能妄想初月晚,至少荊叱夫婦還依舊是他對京城的留戀。

    雲錦書自然是故意提起他們,提醒自己不可被敵國蠱惑,想想還有其他人只得自己牽掛。

    南宮繆心緒複雜,有口難言。

    上了酒菜,除了真頌國君自己,誰也吃不下。

    初月晚如今以自己的身份,實在不知道和南宮繆說些什麼,只能噓寒問暖。她想告訴對方荊叱夫婦的近況,可是她根本記不起來,只能起個頭,引著雲錦書往下說。透過雲錦書的交代,初月晚也才知道荊叱已經辭官開著麪館,小日子除了膝下無子的寂寞外倒也沒什麼。離京之前,荊叱也只是託人問了一嘴南宮繆是否安好,而云錦書並未把南宮繆被俘為人質的事告訴夫妻倆。

    南宮繆得知後,鄭重道謝。

    初月晚乾坐着侷促,偶爾抬眼看看真頌國君的狀態,他依然笑著作陪,並沒有什麼反應。

    似乎他不在意他們具體說一些什麼,只是想看著他們說。

    這樣的表態,不像是要和他們談具體事務,反而是在收集資訊。

    他一定在想著如何利用他們了。

    初月晚相信雲錦書能把握好交代的度,可是他們都無法得知南宮繆在被關著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過什麼。

    他現在,還是不是自己一邊的人。

    “我是怎麼了。”初月晚心道,“我也多疑起來了麼?難不成是因為昨夜的事,弄得整個人都忐忑著。”

    真頌國君聽了一會兒,覺得雲錦書說的事都沒什麼用,初月晚也不主動多說,便把話接了過來,看著南宮繆道:“畢竟孤也不是窮兇極惡之輩,孤素來敬重中原人,所以平時也常常請景郡王來說說話。”

    “難得有您這樣瞭解大皋的君主,想來與您說話,也會有親切之感。”雲錦書道。

    “陛下的確博古通今,比許多中原人都更懂大皋。”南宮繆冷淡地接了一句。

    真頌國君笑笑擺手:“哪裏,孤那個時候已經相去甚遠,人們常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孤所知的事,一定已經變化萬千不可同日而語了。”

    初月晚還是沒話說,堆在心裏的事情多了,嘴巴倒會張不開。

    南宮繆即便不敢注意也不得不會注意到她,見雲錦書只是應對外人而一直不替她說話,心裏有些不舒服。

    “公主殿下,是不是菜式不合胃口?”南宮繆低聲問。

    “菜品沒事,是我昨夜睡得不好,便沒了食慾。”初月晚答道。

    南宮繆記得她從前最喜歡吃,不論是美味佳餚還是尋常點心,很少有她不愛吃的,那看來是真的身體不大舒服。

    想到這裏他又覺得不爽,雲錦書既然如今是初月晚的丈夫,那麼初月晚夜裏睡得不好,不怪他要怪誰?

    難道他到底是個只會打仗和玩弄心計的人,竟連公主殿下都照顧不好麼?

    初月晚發現他臉色那樣不好,不免慚愧,覺得是不是自己一直不講話,讓他生分了。

    她在桌下輕輕拉著雲錦書,求他幫自己緩一緩氣氛。雲錦書方纔一直幫她抵著這場面上的唇槍舌劍,此時也很願意接受委派,便把先前正經周旋的話術暫停下來,尋些閒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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