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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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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一章 實則是請罪來了

    柳宓頓時一振。

    他說的,是之前他留在京中的那些勢力。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柳宓已經儘可能地把這些勢力拉攏到自己的名下,過程中的確察覺到雲錦書故意給自己設定便利,可是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本官即是常駐京中,自然需要了解京中的各種動向。”柳宓警惕,“倒是馳俊侯離京甚久,想必沒什麼遙控的必要了罷。”

    雲錦書輕笑:“柳相不必緊張,既然你這麼聰明,那麼一定猜得到我的所想。離京之後,從前這些事務便不是我的分內了,理當交給更合適的人為好。只是究竟交給誰,我自有一個決斷。”

    柳宓心裏不安。

    難道說,他並非僅僅是給了自己這個機會?

    還有別的人獲得了他留下來的這些分支麼?

    雲錦書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繼續道:“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摔了就都破了。太子殿下尤其懂得這個道理。從前皇上的籃子有好幾個,可如今那些籃子一個個地破了,落到太子殿下手裏,就只剩這一個,怎能不讓他憂心?”

    “所以太子殿下已經提供了新的籃子?”

    “這倒不錯。只是現在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哪一隻更穩妥些,可以放更多的蛋。”

    柳宓聽懂了他的啞謎。

    意思便是,人不是他雲錦書挑的,而是太子殿下提前安排,準備試探一下誰更中用。雲錦書則暗示柳宓,要證明自己纔是所有籃子裡最為穩妥的那一個。

    然而他還有第二重意思。

    第二重意味,我雲錦書,是凌駕於你們所有人之上,太子殿下最為依仗的那一個。你們手裏無論多少“蛋”,都是從我這個籃子裡分出去的。

    而你們,永遠也別想越過我,得到太子的偏重。

    況且就算京中那些暗流涌動的勢力已經各自有了新的對接人,他們依舊不會失去對雲錦書的忠誠。雲錦書不回來還好,一旦雲錦書回來了,他的威信便會成為越不過去的坎。

    柳宓覺得十分難辦。

    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還是被他壓著,監管得到其他人而監管不到雲錦書,那麼又有什麼意義?

    雲錦書看他總是這樣緊張,覺得他想得實在多。

    雖說自己的確有敲打一下的意思,可是首要的目的還是要託他儘快掌握這些麻煩事。

    先頭和任相說的時候,任相便毫不留情地點破:“他?你交給他管倒是可以的,但是你要不給他一個他信得過的理由,他定要和你結仇不可。這個小孩啊,那可是十分的多疑,不知他是不是被大姑娘騙過,可憐見兒的。”

    雲錦書倒不覺得柳宓可憐,這樣的人有他的好處,給他個理由就行了。

    柳宓發現他看自己,便默默賠笑。

    “柳相可知京中的這些人如何相安無事麼?”雲錦書點撥他。

    “制衡。”柳宓道。

    京中各個勢力之間各有各的專長,以康樂坊和崇武館為例,康樂坊掌握著整個京城最大的資訊中樞,以官商的活動為主軸,幾乎無有打聽不到的事情,然而環境私密,不容易與生人進行往來。崇武館則是公開的場所,打破了貴賤之間的藩籬,想要和任何人產生交集都輕而易舉。康樂坊的訊息在這裏可以換成實打實的交結,甚至可以直接完成一場平步青雲的晉升。

    這些關係之間相互利用,不可替代,任意一方試圖逾越,另一方都可以利用自己的長處斷掉另一方的給養。若爆發衝突,只能是兩敗俱傷,因而相互制衡,保持著京城裏的平靜。

    如今,坐鎮康樂坊的初佑康沒了,康樂坊出現過一陣騷動,多虧先前得到雲錦書留下的底子,加以雲錦書快回來的流言,柳宓才得以穩住這一帶劍拔弩張的氛圍。

    而崇武館,打從雲錦書走,至今不知在誰手裏把持著。

    “若一個人什麼都想管,是很難制衡的。”雲錦書玩著杯子和他說,“總要有取捨,也有輕重。想一碗水端平,只能費力不討好。”

    他將空杯子放下,在桌上比劃:“秤的兩邊不平等,一目瞭然。人們心裏也會不平,可是用人不是用秤。若是下一次把高低兩邊換過來,在人的心裏,那秤也是平的。”

    柳宓疑惑地看向他:“馳俊侯在教本官用人?”

    雲錦書抱臂:“說說閒話罷了。”

    柳宓想把話明白了說,又不知他到底願不願意,方纔的話,可是把啞謎的謎底都給了,不像有什麼遮掩。

    “不妨與柳相明白了談。”雲錦書本也不打算遮掩,“本來今日我想拜訪,是有一條罪要請的。”

    “本官何德何能,讓馳俊侯請罪?”

    “柳相要秉公辦事,就得聽我請這個罪。”

    雲錦書說著抱了個拳:“雲某返京之際假傳軍情,特此謝罪。”

    柳宓一愣。

    雲錦書繼續道:“想必柳相一直以來接到軍中報送的信函,已經察覺到異樣,此罪莫如欺君,柳相秉公辦事,應向皇上舉發,令雲某依律受罰。”

    柳宓難掩困惑。

    軍令有問題?

    哪裏出的問題?

    雲錦書為何自己認了?難不成他認為自己應該發現端倪,覺得他必定要被舉發,才先來認罪,讓自己放他一馬的?

    柳宓頓時心虛得很。

    因為自己一直是按照信函上的情況計算他回來的行程,而軍中的事情也有專門的人負責,雲錦書若是不再軍中,也就不會有機會插手這些人的日常工作,頂多是讓他們不說自己的行蹤。而每日那麼詳細的事務,他怎麼可能未卜先知?

    若是他說的是真的,那就意味著雲錦書一直在軍中指導他們修改行軍的細節。

    柳宓有點措手不及。

    他一時沒有回答雲錦書,雲錦書便點他道:“柳相,是不是擔心我沒有誠意?”

    “哪裏,只是馳俊侯說的這個罪名不小,本官想著馳俊侯不是那般任性妄為之人,隱瞞軍務,一定另有隱情。若是這樣草率地舉發了,豈不是讓馳俊侯白白犧牲?”柳宓回過味兒來。

    提這個,就是爲了說背後的隱情。

    當對方說告發他,那必不能告發他了。

    “多謝柳相體諒。”雲錦書適才抬頭,“的確有些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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