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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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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六章 是為她手裏的刀

    這頓飯雖是豐盛,初月晚卻沒有以前那麼好的食慾了,每樣都只吃了一點點,其他的時候不是在低頭咬筷子就是在使勁往自己肚裏灌茶水。

    雲勤和郎氏都發現她不對勁,不禁懷疑在逛園子的時候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郎氏自然是全怪到兒子身上,不時瞟他一眼。

    雲錦書也無可奈何,說到底錯真是在自己身上,只得認了。

    雲勤見他們誰也不說話,這飯吃得有點為難,便一直沒話找話說,問問真頌的情況,問問前朝的事。

    “明日進宮去見皇上,我回來的事便會廣而告之。”雲錦書接下父親的話來,“想必輔國公府又要忙碌起來了。”

    “遲早的事。”雲勤早有預感,“近來皇上龍體欠佳,朝政幾乎已經交給了太子殿下主持,你多多說些順心的話,不要鬧得太嚴肅了。”

    初月晚聽他們說起宮裏的事,注意跟著過來,心緒漸漸平穩了。

    雲錦書發現她看過來,便和她說話:“晚晚可知皇上吃什麼藥,有哪些忌口麼?臣從真頌國帶來些珍惜藥材,將隨著其他貢品一併獻給皇上,只怕有不合聖意之處。”

    “父皇吃的藥晚晚都知道,給晚晚看一遍清單就妥了。”初月晚胸有成竹。

    “晚晚如今是愈發的可靠了。”雲錦書讚許。

    初月晚再次羞赧地低下頭。

    雲勤知道他們二人心意未改,可是話不好明說,擔心雲錦書顧慮太多拖得久了,心想著還是得稟了皇后,讓她在皇上面前多說說好話。

    也不知皇上這樣能撐到何時,若公主的婚事定不下來,可能會造成多大的遺憾。

    前些時候皇上使勁地往初月晚身邊塞男人,讓雲勤十分憂慮。雖說有皇上的把控,那些人也不可能對初月晚有任何出格的舉動,但是若初月晚變了心,輔國公府也是無能為力。

    好在太子如今是掌事的,眼見著初月晚出落成人了,便趕在肅親王的事情平定之後,將關小將軍從初月晚身邊換掉,讓他新頂了一個榮譽頭銜重返朝堂了。與柳相一文一武,人們都覺得這是太子眼下最紅的位置,馳俊侯或許將會受到冷落,雲勤卻不擔心。

    無論那些人如何在前朝風光,雲家都是皇上背後最牢固的依靠。

    那些見不得光的髒活兒,錯綜複雜的陰謀,必定要由最親近的人保駕護航。

    雲錦書這次悄無聲息地回來,怎麼可能沒有皇上或者太子背後授意,而且肅親王世子纔剛剛離京,趕在這個時候,恐怕……

    雲勤怕自己總是說這些讓他們聽出意味來,於是止住話題,笑呵呵地勸菜。

    待到飯畢,一家人把初月晚送上回摩天塔的馬車,才合上門說自己的話。

    “你究竟是幾時回來的?”雲勤看著雲錦書。

    “葬儀前就抵達京郊了。”雲錦書答道,“太子殿下有急令。”

    不出所料,雲勤捋須思索一下,說:“你覺得這回可以留多久?”

    雲錦書也不好說,他總是想起初月晚當初的託夢,似乎離京就在不久,可是這樣的揣測不如不提。

    “真頌國的動盪局面恐怕尚未平息,大抵要不了太久。”雲錦書估摸了一下。

    郎氏見初月晚用餐時候的情緒很大,實在心急,插嘴道:“不能再拖了,你這些年到處奔波,總不叫裕寧見到,也不是個事啊。咱不說太子殿下和皇上還拿不拿你當個可意的人,你怎麼忍心叫裕寧一直等呀。她都從小等到大了,你倒說說這次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道理,還不答應?!”

    “娘,沒有不答應啊。”雲錦書困惑,“只是沒來得及說。”

    郎氏有點懵:“怎的,沒說?”

    雲錦書搖頭:“原是要說的,陰差陽錯。”

    “再陰差陽錯下去,為孃的都要覺得你倆有緣無分了。”郎氏說著氣話,“倒不如咱家裕寧快些尋個別的如意郎君,我看那關小將軍還真不錯。”

    “瞎說什麼呢。”雲勤緊緊皺眉,“你前兒還在埋汰人家生得黑,扔煤堆兒裡撿不出來。”

    “那也比咱家這個不開竅的強。”郎氏故意冷哼一聲。

    二人說罷發現雲錦書沒動靜,都抬頭去看看兒子在想啥,不看不要緊,一看發現雲錦書低沉著眉宇,臉色冷得掉霜。

    “錦書啊,娘激將呢,別真生氣。”郎氏忙拍拍他,“你可別……為難那小將軍。”

    哪裏是為難的事兒,這好大兒成日裏殺人當飯吃,可別一著急把人家宰了。

    雲錦書搖搖頭,卻沒搭話。

    回來前他就打聽到京城裏的所有動靜了,關憲不值得當做威脅,可是他記得初月晚做夢的時候問過自己關於這個人的事,可是自己不記得具體如何答的了。

    似乎是……要和晚晚商議一下。

    絕不是小事。

    他無言地確定了自己接下來的行程,低頭看著郎氏,故意開著玩笑:“娘還真翻了我的醋罈子,回頭我定小小地為難他一下。”

    郎氏“哎”地嘆了口氣:“你這孩子,不點你你怎知道著急呀。”

    雲錦書苦笑。

    要說沒有一點醋意那也是不可能的,現在晚晚不再是個小孩子,任哪個男人見了她也難免心生念頭。縱使晚晚沒放在心上,那些人的念頭依然令雲錦書不安。

    說來,自己起了這個邪念,纔是對晚晚最大的威脅罷。

    雲錦書想來,不禁扶額。

    “你要是明瞭自己的心意,便別讓裕寧猜來猜去。”雲勤也提點道,“皇上不答應就求太子,過了年就定下來。即便你們二人任何一方反悔了,也要給個準信兒。免得夜長夢多,耽誤了她。”

    “兒子明白。”雲錦書頷首答應。

    他從來不在意自己是否得到自己的欲求,只擔心初月晚的將來。若是自己不能安定下來,那便於晚晚的幸福無益。可是如今他並未和從前一樣悲觀,許是那個夢,給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底氣。

    而自己此行,也是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要搏這一個機會的。

    雲家或許永遠是皇權掌下殺人的刀,但他雲錦書已清楚地知道自己會在何時何地,該向何人出鞘。

    背後握著自己這把“刀”的手纖細小巧,瑩瑩如玉。

    她從無害人之心,亦無強權之願,她握刀的動作是如此地輕柔婉轉,卻又將刀鋒穩穩地立向一切企圖傷害她的歹徒,以至毫不猶豫地一擊斃命。

    雲錦書如今越發分明瞭,由始至終,自己只願做她的刀,也只是……在為她浴血奮戰。

    今後,亦永遠不會改變。

    雲勤和郎氏對視一眼,攜手回去,留他自己再想一想。

    雲錦書仍負手在院裏站了許久,待到思緒的波濤重歸平靜,便闊步踱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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