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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爭心裏一席之地

    關憲一面有些抗拒,一面心裏又實在對雲錦書很好奇。

    他和柳宓都是外面來的,到了這陌生的京城,多少會被迫地產生些惺惺相惜之感。

    柳宓道:“關將軍暗諷我做風流之事,公主不會喜歡。我且不辯駁自己是否真的風流,卻知道,從前馳俊侯是這兒的常客。”

    “這裏的常客?”

    關憲不禁有點難受。

    畢竟在他心裏,這個地方藏汙納垢的事兒多了,馳俊侯喜歡來這兒,說不尋歡作樂一下誰信呢?

    何況馳俊侯的相貌身姿,男人看了都豔羨,到了這地方那些女人怎麼肯放他走。

    柳宓見他思索起來了,便把他適時叫回來:“況且常來這裏的康世子,與馳俊侯從前乃是至交好友,若非東宮與肅親王府的矛盾,二人本該是情同手足。康世子在這邊,那是真的風流。假以時日,恐怕也不減於當年的肅親王。”

    肅親王的風流史,全大皋都知道。

    關憲搖頭:“荒謬。”

    柳宓不語,只是飲酒。

    “本官也不敢說了解馳俊侯。”柳宓道,“但據菊英姑娘說,馳俊侯絕非獵豔之人,他來這裏,也不過是爲了公務,爲了康世子。既然如此,本官來這裏,如何就會被公主誤會呢?”

    關憲沒想到他反而為雲錦書說了句話,不過到底還是借初月晚心中重要的雲錦書,來為自己的行為貼金遮掩罷了。

    究竟柳宓怎麼樣,關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怕此人心機重,自己就是能防住千刀萬箭,也防不住這個人的嘴。

    “不要以為在這裏苦哈哈地喝幾口酒,公主就能將你當做了馳俊侯。”關憲毫不客氣地撕開他的偽裝。

    柳宓搖頭:“本官不需要效仿前人,只是忽然想到,有些感慨罷了。馳俊侯那樣的人,無怪乎不能安安穩穩留在京中。”

    越是突出的人物,越是會遭人妒恨,令人猜忌。

    所以,總要被種種刁難,百般算計,不得安生。

    “這樣的人,我等如何能比得了。”關憲有些洩氣,“怕是公主心裏,早就沒有旁人的立足之地了。”

    “倒也不必如此悲觀,你我也有長處。”柳宓道,“關將軍平日能夠陪伴左右,而我則與馳俊侯心性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雖不願這樣,但恐怕我只有可憐這一條出路了。”

    “你位極人臣,有什麼可憐。”

    “正是這身不由己,立錐之地,纔可憐。”

    柳宓說著起身:“關將軍,如今馳俊侯不在,你我不妨就比較一下,這兩種法子,哪個能在公主心裏佔據些許痕跡罷。”

    關憲眉頭擰得展不開。

    ……

    樓上,沉靜之中,初月晚直接將手中杯子扣在了桌子上,茶水弄了一身。

    “誒呀。”初月晚低頭看裙子,“不好了,這可怎麼辦呢?”

    初佑康愣了一下猛地站起來:“裕寧稍等,我這就叫人來為你更衣。”

    初月晚點頭,忙地抬頭一看初永年:“二皇兄,你方纔說什麼來著?”

    初永年突然一拍桌子,房中的沉靜頓時被笑聲打破:“裕寧裕寧,不愧是你!”

    “二皇兄就會下套子,你倒是個好獵人!”初月晚也不裝了。

    “小裕寧纔是狡兔三窟,套子捉不住你!”初永年指著她。

    初佑康見狀也不敢走:“父親,裕寧,請別再說這種嚇人的話了,這,這不是鬧着玩兒的。”

    初永年一巴掌搭在兒子肩上:“康兒何須如此緊張,既然我們都把殺頭的話說了,那便誰也威脅不到誰了。”

    初月晚端著茶杯吹吹:“哪裏呢,二皇兄純屬喝茶喝醉了,說的都是胡話,不值得一殺。”

    “裕寧,我現在真不知,是父親縱著你,還是你縱著父親。”初佑康擦擦冷汗。

    就算他們一句話都沒有提到造反,想來卻全是刀尖上的詞兒。

    初永年那話,聽來就知道是請初月晚當皇帝,先不說這話是不是暗指嶽清歡謀反,初月晚師從之,從摩天塔插手朝堂。就算不聯想到嶽清歡,想到初月晚女皇登基之後,那她身邊的雲錦書還不反了天,更莫說生了孩子,大皋朝的江山是不是就要改姓了?

    初月晚察覺得到,怎麼說都是錯。

    回答什麼,都不如不回答。

    初永年道:“裕寧有膽識,也知進退,著實是尋常人不能及也。等你及笄,本王可要和你好好飲上一杯。”

    初月晚抿抿唇:“就知道畫大餅,到了那時候,不知道二皇兄還願不願意了。”

    “本王願意,不知裕寧還敢不敢了。”初永年道。

    初佑康緊張不減,站在桌邊看著他們。

    “裕寧唯一不敢的事。”初月晚道,“就是進也錯退也錯,不知到了那時候,二皇兄要用什麼來要挾裕寧,做進退維谷之選?”

    初永年道:“未必。”

    說罷,兩人對著飲了一杯茶。

    “本王還有一事想提。”初永年道,“今日不避諱康兒,本王直說。”

    初月晚抬手請。

    “告訴太子。”初永年舉杯,“本王不曾悔過。”

    說著,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

    面談之後,初永年父子從別處離開,初月晚在帶領下下樓。

    很巧的,初月晚在樓梯上碰見了柳宓。

    “柳相怎麼在這兒?”初月晚有些意外。

    “聽聞公主來了,臣特來問候。”柳宓拱手,“方纔看到了關將軍,他似乎很是快活。”

    初月晚眨眨眼:“看來世子招待得不錯,那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柳宓垂目掩去目光。

    方纔交談完了,柳宓邀請關憲喝點酒,不過關憲不領情,離開卻見到了初佑康的人過來接應,於是柳宓讓菊英一併跟去,囑咐菊英千萬看住了關憲。

    現在估計關憲真的以為初月晚還沒聊完,被拉去灌酒了。

    柳宓覺得關憲這人著實單純,在京城裏怎麼死的怕也是不知道。

    可就是這份純真,讓他覺得既羨慕又可憐。

    初月晚並不知道康樂坊的人怎麼快活,只覺得關憲此時去沒什麼大不了,便對隨從說:“我與柳相說幾句話,你去告訴關將軍,回頭找我來。”

    她說完扭頭來:“柳相想必有事情要和我說,這兒方便麼?”

    柳宓嘆口氣:“公主殿下心思如此細膩,真叫臣不知所措。”

    “只是習慣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初月晚苦笑,“不過,前朝事多,有事來我也是樂意幫忙的。”

    柳宓拱手:“臣還真有一事要請,卻非為前朝之事。”

    “那是……”

    “是,家事。”

    見柳宓目光誠懇,初月晚不禁點頭,請他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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