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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狼吃肉的思考題

    “微臣不過是新冊的小將,哪裏敢。”雲錦書道。

    “馳俊侯這樣說可就謙虛了。”初永年笑道,“西北、西南兩軍極其重要,互為掣肘,也能共同支撐大皋的防線。西北軍現在有了你的加持,蕭家自然會更加敬畏。南北穩定,大皋才安寧啊。”

    雲錦書以茶敬酒,不置可否。

    初永年不再逼迫,接了這杯酒。

    雲錦書猜得到他的目的,這算是給他一個道下,想要暫時地和好。

    但是,多半是打一個和好的幌子。

    不過初永年的表態,雲家沒有必要直接反駁。他屈尊降貴為蕭家說和,想要從雲錦書這裏套到可以銷燬的證據是真,套不到而想要息事寧人也是真。

    只要雲家還牢牢把著那個“證據”,初永年和蕭家就會一直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雖說再次挑起戰火的引子被初永年掐住了,但是雲錦書和初永望也不是全無勝算。

    初永年見目的達到,暫時不再說那些,而是看著初月晚頭上的釵子。

    “馳俊侯準備何時請本王吃席呀。”他問。

    雲錦書垂目:“王爺說早了。”

    初永年翹起二郎腿,搭在椅子上歪坐著:“男人就是狼,放在眼前的肉不吃,和肉新鮮不新鮮沒關係,只是吃飽了、或者不愛吃。”

    果然回到私事上,這人還是那麼咄咄逼人。

    雲錦書瞥向他,換了個調侃的語氣:“錦書果然在這方面遠不如王爺,王爺和王妃定是餓狼碰見最愛吃的肉,天作之合了。”

    初永年的臉色沉在黑夜裏,仍看得出不怎麼好。

    他們夫婦的關係,平常人看不出,是因為夫妻大多如此相敬如賓,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偏偏雲錦書從小跟他很熟,早就感覺出他們之間不僅僅是貌合神離,甚至針鋒相對。

    儘管從家族利益出發,他們不會在要緊事上耽誤對方。

    但是這樣的裂隙,必然也會讓外人有可乘之機。

    只是……晚晚和信王的態度模稜兩可,雲錦書實在不知自己應該下多重的手,纔不會誤傷到自己人。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蕭瑤華已經自覺地避開了些,現在坐在初月晚近旁。

    初月晚很喜歡這齣戲,手掌在扶欄上輕輕打著拍子。

    過會兒她累了,轉身要吃的,蕭瑤華就手遞了過來。

    “謝謝二皇嫂。”初月晚接住。

    “妾身也要謝謝裕寧。”蕭瑤華說了句莫名的話。

    初月晚愣了愣,心思也不在看戲上了。

    “二皇嫂謝裕寧做什麼?”初月晚問。

    蕭瑤華美眸隨著笑容微微彎著:“那夜若非裕寧提醒菁兒,肅親王府怕是就要遭殃了。”

    初月晚有些怕她,眼神躲了躲,道:“二皇嫂說什麼,裕寧聽不懂。”

    蕭瑤華捏起手帕,假裝幫她擦擦嘴角的食物渣子,實則輕輕抬起了她的頭。

    初月晚不安地看著她。

    “那或許是菁兒記錯了罷。”蕭瑤華道,“沒事的,不論如何,裕寧揭穿了嶽清歡,就是肅親王府的恩人,今後也請常來走動,菁兒和康兒也很想當面謝你呢。”

    “二皇嫂這樣說,裕寧一定常來。”初月晚答應。

    蕭瑤華又溫柔地看著她笑了笑,給她拿了一杯茶。

    初月晚急忙喝了口,將差點噎住喉嚨的點心順了下去。

    ……

    戲沒有看完,肅親王夫婦便告辭離開,剩下一家人重歸其樂融融。

    時候不早了,輔國公老兩口又坐了一會兒,便也回房休息。留下雲錦書陪著初月晚賞月觀花。

    旁人一走,初月晚坐著也隨意了不少,揚起胳膊來伸了個懶腰。

    雲錦書解下外袍,給她披在身上:“夜裏越來越冷了,晚晚可別著涼。”

    初月晚本來不覺得很冷,可是他的衣袍剛蓋在身上,初月晚就不禁打了個哆嗦,急忙抱緊了雙臂,將衣服牢牢地合起來。

    小舅舅身上的溫度和藥香混在一起,從衣服傳來,令人安心。

    他彷彿初月晚心中的定海神針,只要他在身邊,就風平浪靜。

    我們還會再見的。

    我們終於好好地重逢了。

    初月晚想起前世的盡頭,那時候的小舅舅,好像忽然間想起了所有的夢,看著她的目光裡,恍惚有幾分今世的模樣。

    縱然他又在眼前,初月晚的心還是狠狠地痛了一下。

    沒有把兩世的你都救下來,依舊是遺憾啊……

    “晚晚看著臣的眼神,好像把臣五臟六腑都看穿了。”雲錦書逗她。

    “晚晚不但想把小舅舅看穿,晚晚想連小舅舅的每一根頭髮都看見,想把小舅舅一分一毫都記得清清楚楚。”初月晚歪著小腦殼一本正經地說。

    雲錦書慶幸現在天黑,別人看不到自己臉紅:“晚晚如何這麼能說會道,臣簡直不知如何應對了。”

    初月晚只是笑。

    “小舅舅,”她說著趴在扶欄上,有點不好意思,“所說母后和外公外婆他們都希望父皇趕快想起賜婚的事,但是晚晚倒寧願父皇想不起來。”

    雲錦書怔了怔。

    “因為此事,本就是太后的遺願,並非小舅舅自己的心意。”初月晚道,“若是小舅舅被逼著成親,一定是不開心的。”

    “臣……”

    “所以晚晚想再等一等,等小舅舅願意的時候,再提這件事吧。”

    初月晚枕著一條手臂說,說完抬頭又對他露出了那不變的純真的笑靨。

    雲錦書一時不知如何安慰纔好。

    “臣並非被逼無奈。”他說,“只是晚晚年幼,尚不知婚姻具體是如何的,眼下若答應賜婚,臣心裏只會有無盡的愧疚。可若讓晚晚等,臣也於心不忍。”

    他說罷無奈地看著初月晚:“臣不在的這些時候,晚晚心裏可再有其他的選擇麼?”

    這話問出來,他便覺得失言,無法收回了。

    哪知初月晚眨巴著眼睛,直言:“沒有呀。”

    雲錦書苦笑,卻不知為何鬆了口氣。

    “小舅舅誰也替代不了。”初月晚猛得坐起來,仰起頭一副牛氣沖天的模樣,“晚晚就要嫁給小舅舅,不然就老在宮裏,永遠陪著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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