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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 朝堂上大吵一架

    馳俊侯歸京可是震撼全城的大事。

    據傳今晨百姓夾道歡呼,那可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旗幟招展人山人海。熱鬧得堪比逢年過節了。

    那年輕的馳俊侯,從前京中人人仰望的雲小公爺,身披銀甲騎著高頭大馬,英姿颯爽地行走在浩蕩王師最前方,宛如天神下凡,著實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盛景。

    在那場變亂之後,尚未完全休憩過來的眾人的心裏,也有種莫名的遺憾。

    若是馳俊侯早幾日歸京,或許就不會生出那般禍事來了罷。

    有些人這樣想,也有些人,就怕別人這樣想。

    畢竟,這穩定天下的定海神針,斷不能是一個兵權在握的臣子不是?

    且聽聞,這馳俊侯在凱旋而歸之際,皇上聖心大悅,又加封其“撫遠大將軍”之職,西北軍除賈家之外,又添了一員猛將。

    如今,西北達沓大抵平定,西南託玻也是姻親。看似太平之時,外賊一除,這平靜多半就要掀起波瀾來了。

    暗處的許多雙眼睛,如此默默地審時度勢,嗅著風向而動。

    該來的,總是要來。

    ……

    “馳俊侯,你出來!”

    老皇帝話音剛落,雲錦書便從群臣中站了出來:“臣在。”

    此時他已更換著裝,穿得一身像模像樣的官袍,又恢復成從前那個俊美貴氣的兒郎。

    老皇帝看見他這張臉便覺得心情好,話也沒那麼衝了,道:“今兒是你歸京的大好日子,朕覺著應該好好慶賀一下,接風洗塵,你覺得如何?”

    “承蒙聖上隆恩,臣惶恐,如今京中剛剛經過騷動,理應好好休養生息,更不宜大操大辦,恐失人心。”雲錦書低頭答話。

    “你懂事。”老皇帝說,“那就不大辦了,但是多少應當表示一下,就在你府上小辦一場,朕也去吃個酒。”

    “是。”雲錦書再拜。

    一旁的大臣們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剛剛劍拔弩張的要討論誰人要殺頭,皇上怎麼轉頭就談起吃宴席來了。

    毛八千心裏明鏡似的,微微嘆了口氣。

    初永年更是一通老拳都打在了棉花上,簡直連毛都炸了起來,忙說:“父皇,雲錦書此番歸京大有不妥之處,父皇怎能一再追封嘉獎,卻不論及其心懷叵測擅自提前歸京,豈非養虎為患?”

    初永望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困惑,此刻聽他還在逼逼賴賴,不禁也跟著疑惑起來。

    “肅親王殿下為何一口咬定微臣提前歸京?”雲錦書問。

    初永年也不含糊,一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舉起來。

    雲錦書從手到臂都穿著一件嚴實的套子,很是引人注目。

    初永年指著他的胳膊道:“父皇若信兒臣,便當庭讓他把手上這套子拆了,看看他是不是中了蛤蟆的癩毒便知!”

    雲錦書挑了一下眉:“王爺,您說的什麼蛤蟆毒?在場許多人都知道,若我真中了那個毒,怕是隻能躺在床上接駕,又怎能現在與您當庭對峙呢?這傷是我在達沓遭箭火燒的,軍中許多人都能證明。”

    “那你便拆了給我們看看。”初永年逼迫。

    “燒傷王爺見過,可咱們在場這麼多大人是從未見過那般慘狀,嚇到可如何是好?”雲錦書反問。

    “你不敢是吧。”初永年眯起眼睛。

    雲錦書搖頭:“那王爺可就冤枉微臣了。”

    初永望見老皇帝並未發表意見,反而是一副看戲的表情,不禁有點為難。

    “父皇,這傷什麼時候驗不行,非要現在?”初永望道,“若父皇不相信馳俊侯,把他發落了慢慢審就是,皇兄這般不依不饒,倒像是急於掩蓋自己見不得人的勾當。”

    “本王光明磊落,有些人賊喊捉賊,是誰見不得人?”初永年扭頭瞪他,“信王擅自調動周圍藩王的軍隊,這賬可還沒算完呢。”

    正說著,一個披甲的高大身影也跟著站出來,正是荊叱。

    他半跪面向老皇帝道:“臣以為,情急之下,通知周圍藩王前來勤王是不得已之舉。何來‘擅自調動’一說?何況藩王並未在皇上許可之前進城,只是圍城以作威懾,與信王絕無相干。”

    “哼。”初永年扭頭看著他,“荊中郎還有臉出來為別人辯解,那時候你明知在船上行動不便,還非要穿戴全副重甲,導致護駕不力,應當引咎辭職!”

    荊叱聽了氣得直吹鬍子,但也不敢再說什麼。

    “皇兄也別說別人,”初永望反駁,“那黑火藥可是從康樂坊下面挖出來的,說不準你早就知道嶽清歡的陰謀,卻故意替他遮掩,看著情勢發生逆轉,纔不得不倒戈。真是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

    “那黑火藥的通道可是通到了莫太尉的府上,”初永年辯駁著,“衆所周知因他女兒的緣故,他早已和本王結仇,那康樂坊的黑火藥八成是他嫁禍本王!”

    “哈,是麼。”初永望冷笑。

    初永年直勾勾地和他對視,倆人眼神掐架。

    “既然肅親王這麼想討個說法,那麼蕭家軍在西南大建奇功的事情看來也應當一提了。”雲錦書順口威脅道。

    初永年轉向他,雲錦書也不示弱,抬起手臂要掙脫他的鉗制,初永年頓時一用力,將他手臂上的皮套扯了下來。

    “嚯……”大殿上傳來一片唏噓。

    雲錦書皺眉忍痛,他那暴露出來的手臂上血肉模糊的爛皮黏成一片,看著十分可怖。在場許多不曾見過這種場面的文官連忙掩面迴避。

    初永年也愣了一下。

    這看起來確實是燒傷。

    老皇帝見狀又拍著膝蓋道:“哎呀,趕緊遮起來!”

    “兒臣失儀。”初永年服軟,將皮套丟給雲錦書,眼神裡仍飛刀子。

    雲錦書不以為意,套上手套:“臣不察,汙了皇上的眼。”

    “得了得了。”老皇帝說,“既然你傷得這麼厲害,朕也不去煩擾了,你好好養傷,好些事還得等你慢慢道來。”

    “是。”雲錦書從命。

    “老二啊。”老皇帝道。

    “兒臣在。”初永年應聲。

    “你這次護駕有功,定要好好嘉獎一番。”老皇帝說,“你且消停消停,趁朕還沒改主意之前,老實等著領賞。”

    初永年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低頭領了,退下去。

    “望兒啊。”老皇帝拄著臉又說。

    初永望上前:“兒臣在。”

    老皇帝道:“你這次做得也很好,多虧你及時察覺異狀,利害分明。朕也會賞你的。”

    初永望聽罷也乖乖退到旁邊去。

    “至於荊中郎,荊中郎盡力了,雖然披甲上船是有些愚鈍,但好在抵擋刺客及時,也是有功的。這次就不罰了。”老皇帝道,“剩下的該查就查,刑部和大理寺儘快給朕一個說法,而康樂坊也要細細偵查,決不可放過可疑之處。”

    他再一拍龍椅:“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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