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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今日是誰要亡朕

    想到這裏回輪東馬上精神了起來。

    他再次看到人縫中擠過了護身符的金色閃光,便馬上忍住噁心,急忙跟了上去。在這晃動的船上行走絕非易事,回輪東抽出懷中小刀釘在船板上才得以穩住腳步,他看著那人朝露臺上去了。

    回輪東之前認過了幾國重要的大使,然而這個人滿臉鬍子,根本看不出是誰。他緊追不放,臨到了門口忽然聽見外面荊叱一聲大喊,隨即傳來了落水的聲響。

    方纔護駕得力的荊叱掉下船去,重甲在身一時浮不出水,船上本來還冷靜的人們頓時開始慌張起來。老皇帝的神情也有了些許不安,他抱緊雲皇后躲開那些不知何時會崩潰的欄杆,在護衛的中央怒目圓睜。

    樓閣中出來的那個使臣見時機已到,大喊一聲“老兒納命來!”猛衝向侍衛和太監的防衛圈。

    “護駕!”劉存茂喊道。

    衝上來的人身形高大健壯,衝上來像山崩一般,侍衛們舉起盾牌阻攔,他卻抱頭狠狠撞上去,像不是要突圍殺人,卻是要把他們連同皇帝一起撞下露臺。

    回輪東早有防備,一個猛撲抱住那人大腿,將他在撞上侍衛之前拖倒在地。

    一眾侍衛立即揮刀來砍,那使臣龐大的身軀在地上一滾,反捲著回輪東掙扎起來。回輪東拔出小刀捅在他腰上,誰知厚實的皮革根本沒捅進去,那人一甩,肚皮把刀子給彈開了,又繼續向侍衛們進攻。回輪東叼住刀再次抓住他,三方搏鬥在一起。

    弩箭的目標一再搖晃,不斷有人擁到前面來阻礙射擊。

    另一條船上的初永年“嘖”了一聲。

    他盯著中間的皇帝,手中弩箭稍作猶豫。

    忽然他感到一絲不對,轉頭望向岸上。同一時間飛箭釘在他背後的立柱上,初永年反手拔下箭上的紙,展開一看,面色陡然陰沉。他將紙片丟進水裏,糯米紙迅速融化。

    初永年捲起袖子,將手臂上的金色護身符扯斷,丟進水裏。重新端起弩箭,瞄定前方畫舫。

    露臺上那個強壯的使臣被回輪東拖住無法成事,身負數劍幾乎無力向前,回輪東看準時機,將隨身小刀狠狠扎進他的小腿,那人暴躁地怒吼著,報復般拎起回輪東,把他從船上扔了下去。

    侍衛損失慘重,剛剛不少被他撞下露臺,太監們幾乎沒有抵抗的能耐,一些幫兇的禮官也動起手來。皇帝皇后無路可退,樓閣裡一些隱藏在使臣中的刺客也亮明瞭身份,朝著他們逼近。

    “今日是誰要亡朕……”老皇帝察覺到了。

    刀劍紛紛朝著他們劈刺,突然黑夜裏飛來數道冷風,將那些刺客血濺當場,那箭法精準無比,在混亂的人群之中無一虛發。片刻之間,便將露臺上的刺客清除殆盡。

    老皇帝頗為熟悉這箭術,立即回頭去看,果然在後麵的那條船上看見了手持弩箭的初永年。

    初永年再發兩箭,清理了所有爬上露臺的刺客。

    雲皇后震驚地跟著望去,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會幫他們。她拼命在那條船上尋找著初永望的身影,終於在初永年身旁看見了賈晶晶,還有攤在賈晶晶身上毫無動靜的初永望。

    初永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平靜地避開了視線,低頭尋找能用的箭頭。順手抓住自己身旁的一名隨從,低聲命令:“暴露了,叫城裏所有的親兵全部倒戈,幫官兵截殺教眾。”

    說罷他反手一推,把隨從推下水,隨從迅速朝著岸上游去。

    ……

    康樂坊。

    火藥一箱一箱地被從地洞中提出來,大理寺的差役用盡一切可用之物抵擋著殺到門外的教眾,劇烈的撞門聲牽動著所人的心緒。

    門窗的木稜已經全部被火銃打碎,大堂中一地的彈丸,毛八千命所有人躲在掩體後面,其餘的人則冒險繼續從地洞中往外傳遞火藥。

    “這裏麵究竟有多少……”毛八千為這個存量驚駭不已。

    “什麼人會專門打個洞往康樂坊囤積火藥?”初佑康這會兒漸漸冷靜下來,“若稍有火星,就是要把整個康樂坊夷為平地啊!”

    “世子殿下,這下面的儲存條件可絕非外行,尋常情況是炸不了。”毛八千道,“您在思索為自己脫罪的時候,不妨也想想肅親王府得罪過什麼人。”

    初佑康瞥了他一眼:“常常在這裏流連的也不只有肅親王,要調查起來可要費好些時候了。”

    門外又是一陣開火的噪聲,但已經沒有之前幾次密集。他們的彈藥終究是要耗盡了。

    可樓內的人並未因此鬆一口氣,停止射擊的敵人又開始撞門,很快,被推去擋門的桌子架子也終於支撐不住,經過一再衝擊,噼裡啪啦地倒了下來。

    身著黑衣手臂上纏著護身符的教眾衝進樓內,大理寺的差役抄起武器迎戰。毛八千也立即拔刀,扭頭問初佑康:“世子殿下在經緯院習得的武藝可還記得?”

    “問這話,也不想想我父親是誰。”初佑康抽出腰間長劍。

    “可您剛纔看起來不像是能打的樣子啊。”毛八千正說著,一人持刀砍了上來,他轉身閃躲,橫劈過去反擊對方,架住了攻勢。

    “火銃面前刀劍有何用?但願他們真的耗盡了火力吧。”初佑康也迅速斬下一人。

    “那要看我們能不能守住這一畝三分地了。”毛八千退了兩步,看著他的動作。

    初佑康看起來並沒有要倒戈的意思,那些殺上來的敵人也並未迴避他。

    難道今夜的事真的和肅親王府無關?

    毛八千沒有時間再想,他即刻繼續上前殺敵。

    相比之下初佑康已經閒了太久,雖經常被強制參與狩獵和演武,可是他本就不好這些,技藝已經生疏,殺人更是從來沒動過手,一刀下去見了血,就已經心裏發憷了。

    “好在父親教導有方,這點能耐居然還撐得住。”他不禁暗自僥倖,“父親……不知父親……”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竟然感到一陣恐怖。

    方纔一直因為毛八千的突然到來而緊張,好些事情沒有想起來。現在想起父親,跟著一柄想起來今日大典後父親說過的話,他說今夜京城人多雜亂,為免除閒雜人等不識相的麻煩,讓自己把什麼帶在身上顯眼的地方。

    什麼東西?

    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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