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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牆外響起口哨聲

    黑馬奔行至連片的高牆,矯健的身姿躍入狹長小巷,除了細碎的馬蹄聲,沒有發出一聲鳴叫。

    他們放慢了行進的速度,小心地停在牆根下,南宮繆將身後芙蕖扶下馬來,他們不遠處便是一條路口,前方大道寬闊。

    “前面就是肅親王府了,你行嗎?”南宮繆問她。

    芙蕖點頭。

    南宮繆不再拖延,駕馬後退,繞道離開。

    芙蕖一人走向肅親王府,迅速整理衣冠,將臉上狼狽的髒污抹去,勉強可在夜色下敷衍行人。

    肅親王府正門緊閉,她作為奴僕也是不可能從正門拜訪的,但這條路她已經走得很熟練了,往前初月晚過來玩,爲了不驚動王妃,和初素菁自定了一條透過花園的小路,繞雖是繞了些,但可以避開人多之處,直接靠近初素菁居住的院落。

    可芙蕖路上也想過,若今夜菁郡主不在府中,或是在府中卻和王妃在一處,自己的到來幾乎等同於送死。

    今夜的計劃有太多環節,任何一節出了問題都會導致前功盡棄,然而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就算希望渺茫,也必須一試。

    這邊不似別的院落,高牆環繞,目光所及沒有一道門。

    芙蕖站在牆根下,吹了一聲婉轉的口哨,彷彿夜間偶然驚起的鳥鳴。

    這是她們不久之前定下來的暗號,不知小殿下打哪兒學來的,仔仔細細教給了身邊親信的每一位宮人,芙蕖應順寒香,信王殿下,賈公公,以及……初素菁。

    從前芙蕖不能理解她為何要教給肅親王府的人,而初素菁雖然一次就學會了,卻滿臉表現出的都是“本郡主決不會用”。

    現今芙蕖終於明白了這樣做的用意。

    高牆內沒有任何回聲。

    她不放棄,再次吹起口哨。

    奔走多時導致的疲憊和胸悶氣短讓她不支,吹出的氣息無法連貫起來,努力幾次都斷斷續續。

    菁郡主,一定要聽到,一定要聽到啊。

    芙蕖不懈地再吹一節,忽然腫/脹的嗓子刺痛,血腥氣在喉間瀰漫,她止不住低咳起來,捂住嘴壓制聲音。

    “好像有人。”巷外傳來細細的腳步和談話聲。

    芙蕖倒吸一口冷氣。

    然而腳步沒有靠近,好似都在一處繞著圈子,他們似乎並未確準聲音的來向。

    可如此芙蕖也不敢再吹口哨。

    她焦急不已,卻聽見背後的牆內有微弱的沙沙聲,舉頭望去,見一架草編軟梯從牆頭放了下來。芙蕖眼中頓時有了希望,急忙小聲吹了一下口哨。

    對面回了一點短促的哨聲。

    芙蕖驚喜,一時忘了喉中不適,咳了出來。

    “在那!”巷外的聲音找到了方位。

    芙蕖急忙抓住軟梯爬上牆去,裡面的人也在用力拽著梯子把她往上拉,芙蕖加快腳步,翻進牆內。

    牆外的腳步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朝著巷子的另一邊跑去。

    芙蕖靠牆坐下,喘了口氣。

    她面前站著一位纖細窈窕的美人,正是初素菁。芙蕖下來之後,她立刻將草編軟梯丟進一旁的花圃,也長長舒了口氣。

    “怎麼是你,初月晚呢?”初素菁問道。

    “小殿下讓奴婢來告知菁郡主,快去堵住,堵死……”芙蕖急忙說。

    “堵什麼?”

    “小殿下說菁郡主知道。”

    初素菁怔了怔,恍然大悟,目瞪口呆:“為什麼?”

    芙蕖搖頭,急忙站起來:“時間緊迫,菁郡主不要再猶豫了。奴婢交代已畢,還得離開,請求菁郡主指路。”

    “你這樣走不了,我母親和家中幾個管事的都在前院,所有的角門也都有兵丁把守,誰也出不去的,得虧你沒傻到從門進來。”初素菁說著看了看她的一身狼狽,“今夜母親特地命令我們留在家裏,難道外面……出什麼事了?”

    芙蕖搖頭:“菁郡主,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初素菁想了想:“那你先躲在府上,千萬別出來,我去看看。”

    這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芙蕖只能答應了,按照初素菁的指示進她房中躲藏。初素菁則立即穿過花園,朝著那無人居住的空宅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乳母大多哄幼兒睡下,姨娘們不是聚在一起聊天玩樂就是在自己房中做些閒事。母親今日和府上一些有頭臉的人則在前廳,不准他人隨意往來。初素菁不知道她們在談些什麼,甚至於這群人的聚會,也不是告與其他人知道的,而是初素菁自己冒著被責罰的風險偷偷前去瞥了一眼,又發現府上安靜異乎尋常,從而推斷出的。

    她想傳訊息去康樂坊問問兄長和父親的情況,可是每個門口都有人攔著她,只說外面王爺安排好了人,讓她回房早些歇息。

    恰好回到房中不久,就聽見牆外有鳥鳴似的聲響,很是耳熟,像極了之前初月晚胡亂教的那些口哨。然而又氣息不穩,伴隨著微弱的咳嗽,便確信是人。初素菁擔心引狼入室,猶豫了一下吹口哨應和,決定放下軟梯。

    就算這口哨暗號是初月晚教的,初素菁也萬萬沒想到真的能用上。平時初月晚該走前門還是走前門,不可能爬牆進來的。可一見芙蕖,初素菁就明白過來。

    若沒有芙蕖來,她倒也不至於那般警覺。

    初月晚的這個指示,簡單到讓人心生恐懼。

    “堵住……堵住井口嗎?”

    初素菁不敢打燈,只抓著一截沒點的蠟燭,疾步摸著黑從院落隱蔽處走進廢棄宅院,尋到了那口枯井,將之前用來搭牆的草編軟梯放下井去。她捲起裙襬褲管,爬下井壁,地下還是厚厚的枯葉和土壤,眼前被荒草樹根覆蓋的地道宛如通往地獄的門。

    這麼深的井,憑藉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挖來足夠的土堵住,初月晚是瘋了嗎。

    初素菁不相信那個傢伙會做出這樣無知的指令,雖然她始終覺得初月晚傻,但是那傢伙的傻不過是扮豬吃虎罷了,她肯定有別的意思。

    井堵不住,地道……地道卻是可以的。

    那地道雖然也大,但是若把上面的土層刨塌下來,用碎石和周圍的土,一夜的時間,一定能夠封閉起來。

    為什麼初月晚要讓自己這麼做?難道她發現了這地道的用途?

    初素菁喘了喘氣,讓心緒平靜些許,才劃燧石點燃蠟燭,撥開簾幕般的荒草,鑽進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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