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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藏著的那位客人

    蒟蒻瞥向那名男巫。

    “公主殿下,摩天塔的巫師眾多,難說有無二心者。”蒟蒻立即將自己與那人之間割裂,“在列眾巫,至少對於大國師認定公主殿下為徒之事上有所耳聞,大國師對公主殿下的重視也有目共睹。至於客人的事,或許確實有所不知。”

    “但是屏風是為客人而設,對吧。”初月晚道。

    此事蒟蒻不可否認。

    她並未考慮到初月晚會拆穿才說了實話,而是初月晚的注視之下,她頭腦一片空白,不敢分毫扯謊。

    “既然有客人,就應該有記錄。”初月晚道,“這是規矩。若師父破了規矩,那也是不該的。他所見之人,在進入摩天塔的時候,縱然放行了,也應該有些印象。當時在樓下把守的人是誰?知道對方的身份不知?此事希望蒟蒻長史現下給予答案。”

    蒟蒻哪裏敢在這裏和她打哈哈推脫,急忙叫在場的下屬去找人來。

    初月晚和一行人都等在這裏,椒房殿帶來的人等把祭服收拾起來,預備在祭典的時候使用。

    師父會準備祭服給自己,初月晚感到有些意外。

    似乎他已經預料到有什麼會阻礙初月晚的這次頂替,又或者他早就想要讓初月晚在醒來之後接替自己去做這件事了。

    無論哪一種,都讓初月晚感到後怕。

    她心裏已經對弄溼自己原本祭服的人有了一個猜測,但她現在不想說穿。

    她更想知道,師父佈置了這麼多人力物力,到底在做什麼。

    很快,蒟蒻叫來了當時門口守衛的人。

    雲錦書一眼便認了出來,就是那幾名禮官無誤,並用眼神給了初月晚示意。

    “那天大國師會見的客人,一共有幾位,都是什麼人?”初月晚不賣關子直接問道。

    “回公主殿下,客人只有一位。”那個禮官也戰戰兢兢,“是名身著黑衣的女子,蒙著麵,舉止講究貴氣,雖是黑衣,用料卻不俗。看那上面的花紋,應是南方的繡品。”

    大皋朝南北通商很常見,世族貴胄也多有用江南繡品,這似乎不能交代出什麼。

    那禮官接著說:“大國師要見的客人必定只有她,但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隨從一位,也是女子,著勁裝。也是長挑身材,乍一看還以為是男子。”

    初月晚頓時確定了人選。

    “她現在還在摩天塔出入麼?”初月晚問。

    在場的巫祝禮官皆毛骨悚然。

    如果真的不出入了,那麼為什麼不把屏風收起來呢?

    這麼不合規矩的事,摩天塔的禮官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這就說明,她經常會來,大國師不在這兒了,這個人爲了某種目的依然出入摩天塔,並且還是端著自己貴族的架子,一定要周全了待客之禮才行。

    “等一等。”初月晚道,“她從來了到現在,走了麼?”

    鴉雀無聲。

    蒟蒻瞠目結舌,初月晚道:“蒟蒻長史或許當真不知道那日大國師會見的客人是誰,但是一直知道,摩天塔裡常住一位外地來的貴人吧?平日出去進來裝束不同,但是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是暴雨,她應該沒有出去,幫我們把她請出來坐坐,應該不是問題。”

    蒟蒻倉促轉頭對一名小禮官道:“去……請八公主。”

    初月晚猜對了。

    另一世八皇姐的話,讓她很早就懷疑到了對方,然而時間相隔數年,還不能十分肯定,現在算是得到了確認。

    小禮官匆忙去請人,在場的巫祝點起燭臺,請初月晚落座。

    初月晚現在,終於坐在了師父曾經的位置上。

    她以前也曾坐在這張茶桌前做功課,或是和師父研討問題,師父不在的時候,她也從不坐在正中央的位置。

    現在沒有師父在身邊,這張茶桌顯得如此之大,空空蕩蕩。

    她坐下之後反而有些無助,匆忙望向雲錦書。

    對方沉在甲冑中的眼睛依然明亮地朝著初月晚看來,宛如兩顆定心丸,深深落在她懷裏。

    她不知道如何和雲錦書解釋今日發生的事,也不知道如何面對皇兄的困惑,但是此時此刻,雲錦書的眼神裡沒有分毫質疑,從行動到眼神都堅定無匹。

    初月晚倍覺安慰。

    窗外的電閃雷鳴愈演愈烈,在驚雷張狂的怒吼中,一個身影緩緩走進了大廳。

    貴族所有的舉止,緩慢的步法和端正的姿態,都證實著對方的出身涵養,以及……些許不自然端著架子的侷促,彷彿一個久不在京中的外鄉人,在努力迎合著本地的規矩一般。

    這些本該習以為常的姿態,那麼刻意,裝模作樣,生疏而勉強。

    初月晚想道:“她果然……已經太久沒有回來了。”

    燭光一點點照亮初淺夕的面容,她身後跟著自己的女侍衛成嫿,兩個人都面色凝重冷漠,毫無善意。

    這是初月晚和她在這一世闊別已久的重逢。

    在初月晚的眼中,前世的初淺夕露出了些許滄桑的模樣,粉飾遮不住嘴角的紋路,眉心也有著深深的溝/壑,好似經常皺眉留下的痕跡。她依然美麗,卻給人難以接近的敵視感,好似她從來沒有開心過,僅僅透過面相便能看得出多麼苦大仇深。

    幾十年的苦悶,凝結在塌陷的兩個嘴角。

    她看到正前方初月晚的一刻,眼神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從驚訝轉爲了困惑,隨即是厭惡。

    初月晚能夠理解這種感情。

    她恐怕,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看到自己的臉,還需要反應一下,才能猜測出一個大概。那一絲的困惑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思,讓初月晚也大致有了準備。

    “聽說裕寧公主來到了摩天塔。”初淺夕道,“我在房中睡得正好,遲來了。”

    初月晚知道,這一世的自己可不是什麼萬千名號於一身的“福星大將軍”,而是和她幾乎平級的公主。甚至初淺夕是自己的皇姐,縱然自己系皇后嫡出,她也不需要在面對自己時表現得過於低微。

    很多事,讓初月晚對相見的情景並不意外。

    或許還比想象中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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