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拖到孩子生下來
演了一齣戲?
初月晚實在想不到母后會出這種餿主意,但她也覺得後怕,母后竟然連皇兄心繫肅親王的事情都知道?那些年,她是在為皇兄保守這個秘密麼?
可初月晚還沒有說什麼,初永望忽然又嘲諷般的笑起來,笑著笑著,彷彿變成了哽咽。
“母后自以為懂朕,可她大錯特錯了。”初永望捂住臉,“她竟然以為朕心裏惦記的人的蕭瑤華!哈哈哈哈……那個一門心思往上爬的瘋女人朕從來沒看上眼過,母后竟讓人假扮她來哄誘朕,母后啊……”
他越說越悲切,直到咬住牙再也說不出話。
一直以為,至少母后對自己仍有過真心的慈愛,以為自己費盡心機所做的一切乃至殺死父皇都是爲了將她救出苦海。
可是結果呢?
直到如今還在欺瞞自己的人,偏偏是她。
初永望原以為再也沒有什麼事值得自己絕望,可如今他仍是被打擊得幾乎無法抬頭。
好像自己前半生為追求帝王所付出的一切,都化爲了泡影。
初月晚握著他的手沉默,等待他的平靜,哄孩子似的,一邊輕輕地用另一隻手在他背上拍撫。
“裕寧說,”初永望平靜了些許,對她說著,“朕該報復嗎?”
“報復母后麼?”初月晚得到他的目光確定後,提議道,“裕寧覺得,皇兄還是不要和母后硬來為好,大皋朝推崇孝道,縱然皇兄對母后有怨言,最多還是避而不見為好。”
“可朕就活該被愚弄麼?”初永望抬眼,目光中竟有幾分瘋意。
初月晚幾乎被他的眼神嚇到。
“母后有錯,皇兄要責罰也是理所應當。”初月晚思索著周旋的方法,“只是,還請不要過重了,母后乃是雲家在宮中的靠山之一,若皇兄重責母后,朝野會以為小舅舅失勢,群起而攻之的話,小舅舅不便繼續為皇兄做事。”
初永望垂目思索片刻,扶額忍耐。
他雖習慣了殺人,但也不能完全無視掉其他的事務,初月晚所說有理,爲了雲錦書今後好用,雲太后目前最好是不要倒下。
“那。”初永望退而求其次,“殺了那個女人。”
他要殺葳蕤。
初月晚一時沒有反駁。
葳蕤的生死,本就由不得她來左右。
母后決心出此下策的時候,葳蕤或許已經簽下了生死狀,而就算自己力保,也只能拖延而無益。
何況,為何要保她?
她帶著目的來,因目的而死,欺君犯上,死不足惜。
作為裕寧公主的立場,應該如何選擇,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可……
為什麼要憐憫她?
為什麼沒有任何由頭的,會憐憫這樣被利用乃至寧願自我毀滅之人?
這種人……
初月晚猶豫了一下,道:“皇兄要不要先驗一驗葳蕤是否身有皇嗣再做決斷?”
初永望不以為然:“有又如何?”
初月晚戚然看著他:“若殺了自己的孩子,那皇兄與父皇的做法,又有什麼區別呢?”
初永望怔住。
“若真的有了。”初月晚道,“就讓她生下來吧,裕寧想把他好好養大,不要讓他變成來不及活一次的七皇兄,也不要讓他成為自取滅亡的大皇兄和二皇兄,更不想讓他和皇兄你一樣痛苦了。”
“你這麼想嗎?”初永望猶豫了。
“嗯。”初月晚道,“待生下來,葳蕤如何處置,皇兄說了算。”
初永望再次陷入沉思。
終於他深吸一口氣,合上雙眼。
……
過了兩個時辰,初月晚才從寢殿出來。
賈晶晶看到她一切安好,鬆了口氣,暫且不放她離開,而是把她請到偏殿去奉上茶水瓜果,讓她歇一歇。
“皇兄開解了一些,現在睏乏,要小憩一會兒。”初月晚道,“命太醫院煮上滋補的湯藥來罷,藥方子都寫清楚,皇兄醒來要看。”
賈晶晶連連答應。
“皇兄說母后讓人扮作肅親王夫婦,這究竟怎麼回事?”初月晚不解。
“確實如此,”賈晶晶道,“可老奴那時候被太后關押,並不知道都是什麼人蔘與其中,只知葳蕤扮了肅親王妃,卻不知皇上所見肅親王是什麼人,葳蕤也不肯招供,只說是鬼魂。”
初月晚聽罷許久不言。
“賈公公費心了,不知葳蕤現在怎樣?”她捧茶轉移話題。
“暫時關起來,聽候皇上發落。”賈晶晶道,“公主殿下可是帶了皇上的旨意?”
初月晚點頭:“皇兄鬆口了,準她將皇嗣生下再做處決,暫且把她送去母后宮中養著,待到確定了是否身懷有孕再說罷。母后那邊,皇兄今後不會去了,讓人把坤慈宮看管嚴一點,別放人出來就行。”
賈晶晶一副看救世天神的目光看著她。
初月晚看他額上的傷已經處理過了,也稍微放心:“賈公公年紀大了,千萬要保重身體,皇上離不開您。”
賈晶晶嘆息:“恕老奴說句不吉利的話,老奴終究是要走在皇上前面的,今後還需有新人得皇上的信任和親近纔好。”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皇上如今還能有幾個信任之人?小公主身子不好,有一天醒著沒一天睡著的,雲大人在外忙得連軸轉,又有舊傷在身,這倆人說不準都得走在皇上前面。
初月晚也不好說自己能撐多久。
也許讓皇兄有個屬於他自己的孩子,能夠讓他還有一份寄託。
只是這個孩子一定得自己或者賈公公來帶才行。
去母留子之事,初月晚斷然是不願意做的,可是皇兄一定無法接受葳蕤,自己能做的僅僅是拖十個月,或許能拖到皇兄回心轉意。
現在好在,皇兄肯放過母后了。
初月晚差一點以為自己要在送走父皇以後,再毫無準備的送走母后。
手心手背都是肉,誰也割捨不掉啊。
“我去母后那裏瞧瞧,賈公公照看好皇兄。”初月晚無心用膳,說罷趕忙起身。
“公主殿下。”賈晶晶忽然叫住她,
初月晚駐足回頭。
“皇上這次遭遇了肅親王的鬼魂,可是真的嗎?”賈晶晶問。
初月晚想想,道:“大抵是皇兄思念所見的幻象罷。”
她垂首告辭,叫上在外等候的芙蕖,從宸極殿上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