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帶你去認一認門
南宮繆的筷子緩了緩,在認真聽。
“女人是分不清愛慕與景仰,也分不清鍾情與歉疚的。”初永年瞥著他的表現,“自古美女愛英雄,可有幾個美女會在婚配之前與英雄日夜為伍?不過是片面所見。一個閨閣一個武夫,稍認識了對方的本性,心思也不能領會到一起去。那美人愛的,不過是一個英雄的名銜罷了。景仰一個男人,渴望被保護,想要和對方產生穩固的聯結,自然是婚姻為好。”
“再言之,”初永年攤開手,“許仙救了白蛇,白蛇便以身相許,這是傾慕許仙其人麼?非也,只是報答而已。但是爲了讓這份報答不那麼勉強,女人會自己迷惑自己,讓自己以為自己是愛著恩人,對她越好,她會覺得欠你越多,羈絆漸深,歉疚就慢慢成了鍾情。”
南宮繆被他繞了進去,竟還覺得有幾分道理。
“那馳俊侯雲錦書,於裕寧公主而言,便是景仰的英雄。”初永年點題,“不過小王爺倒並不似許仙,也根本不必以什麼恩情愧疚來束縛裕寧公主。你們本就年紀相差不遠,也都是知書達理的世族出身,先前又有著不錯的友誼。這,纔是真正的情所能萌生的土壤。”
說罷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小王爺,事在人為呀。”
南宮繆低頭看著酒杯裡自己的倒影,心中動搖。
……
吃飽了飯,吃得卻沒什麼滋味。
從酒樓出來,南宮繆照舊跟初永年同坐一車出來,挑起一點簾子看了看外面。
“這是哪個坊?”南宮繆沒怎麼來過這片。
“明嘉坊。”初永年道,“這邊在京城西北,小王爺平日裏應該是不會過來的。”
“為何肅親王選這邊的館子?”
“怎麼,吃得不開心,覺得本王招待不週?”
“絕無此意,只是聽說,那達沓的鷹王殿下住在這一片。”
初永年笑笑,坦然道:“小王爺心明眼亮,原來本王是預備著,小王爺若真擔心鷹王對裕寧公主有所動作,便順道去他府上拜訪一番的。不過既然小王爺並不在意鷹王的小動作,那也就不必專程去一趟了。”
南宮繆皺了皺眉。
初永年知道他心底是想去看看的,但沒有明說,只是叫車伕去繞個道。
“這樣。”初永年道,“本王今日閒得很,帶小王爺去認認門兒也不妨事。”
南宮繆低頭道謝。
這一片總的不算繁華,離開了酒樓所在的正街,裡面很快冷清了起來。
馬車穿街過巷,快要經過鷹王行宮的時候放緩了步伐,南宮繆掀起簾幕朝外看去,前面那所高牆大院,門前匾額上寫著“寥廓苑”。
感覺倒是個養鷹的地方。
這宮苑大門緊閉,一派肅殺。門外站著兩個士兵,一點動靜也沒有。
馬車走得很慢,讓南宮繆看得清清楚楚,卻又什麼也沒看出來。
南宮繆並沒有下車拜訪的意思,初永年便讓車伕繼續朝遠處走了。南宮繆正要放下簾子,忽然到了臨要拐彎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馬蹄聲,有駕馬車正朝這邊駛來。
他急忙扭頭朝後看去,愣住。
初永年也從另一邊窗子看到了剛來的馬車,一眼就認出來。
“這不是裕寧的車麼?”他故意提醒道。
南宮繆忙探出頭,著急得像要從車裏鑽出去似的,一直盯著那車停在寥廓苑門口。
“小王爺,要不要回去跟裕寧公主打個招呼?”初永年問。
“不必了。”南宮繆坐回來搖頭。
“這還真是有點意思。”初永年搓著下巴,“怎的才見了幾麵,裕寧就來府上找他了。看來定是有急事吧。”
南宮繆坐立不安,初永年道:“小王爺不必心急,過兩日左相家辦詩會,京中不少人都會過來,那些要參加朝會的外國人也不少,想必這位鷹王殿下一定會參加的。到時候你也去,說不準能跟他聊上一聊。”
“左相家的詩會,小王恐怕沒有這個幸運參與。”南宮繆不抱希望。
他在京中是個備受排擠的邊緣人,怎麼可能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地去赴當朝左相的宴席。
“這不難呀。”初永年馬上攤出自己的拿手絕活兒,“小王爺想去,本王這就差人跟左相說一聲,你直接往裏走,沒人會攔。”
“但是這……”
豈不是又要欠一筆人情。
而且還是欠給了信王殿下的敵人。
南宮繆甚至有些後怕,自己這次跟他出來了,是不是之後還有更多的麻煩等著自己。
若是回頭信王殿下知道了,怪罪下來,自己豈不是……
但是既然已經如此,也沒有別的退路可選。
“肅親王。”南宮繆抬起頭,“小王先謝過了。”
“好,這事就說定了,到時候等你來。”初永年拍拍他的肩膀,“信王那邊不必擔心,本王不會為難你的。”
“說道信王。”南宮繆忽然道,“之前肅親王一直在查裘鳴一案,不知現在可有什麼動靜?小王雖說偶得公主殿下提攜,卻也知道自己這樣算半個信王的人,若情勢不妙……小王怕是沒法報答肅親王了。”
既然初永年無論有沒有證據都要說自己跟初永望有關,倒不如說句半真半假的話,還比直接否認要來得可信一些。
若能得到關於這件事的一點點風聲,一定是有用的。
初永年看他轉變了態度,心中竊喜。
不過這小子花花腸子也不少,自然不能盡信。
“這件事本王還真有幾分進展了。”初永年道,“不過所查的並不是裘鳴行刺皇上的案子,只是查裘家舊案是否誤判而已。倒也沒有嚴重到讓皇上進一步對雲家降罪的程度。裘家當年的罪名指控錯綜複雜,說簡單點,是‘奸黨’。”
“奸黨”,結黨營私,官僚勾結一氣,圖謀不軌。歷朝歷代都十分忌諱,卻難以避免。
此罪情形嚴重者,必定是全族誅殺勿論。
“本王所查的證據看來,裘家並不冤枉。”初永年說,“所以這個案子很簡單,抓到裘鳴,一併斬草除根就是。”
“那雲皇后呢?”南宮繆問,“她算雲家的,還是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