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兩半鎖可以相合
那是,他的長命鎖。
雲錦書怔怔,將那金子半邊鎖捧在手中端詳,有些深藏的疑惑彷彿一瞬間尋到了苗頭。
“芙蕖。”雲錦書揚聲,“芙蕖!”
門外芙蕖急忙進來:“雲大人,有何吩咐?”
“這長命鎖。”雲錦書仍坐在床沿盯著,“晚晚那塊玉做的在哪?”
芙蕖訝然,沒有多問半句,立即跑去旁邊寶匣裡找出初月晚從小戴到大的那枚玉鎖,遞給雲錦書。
雲錦書一手捧著完整的玉長命鎖,另一手拿起金鎖。
這兩個東西,似乎都是經嶽清歡測算後專門製成,後又經過那人親手開光後交給他們佩戴。
自己的“七殺”命格是嶽清歡所說,晚晚如今又莫名稱呼其為“師父”,而他在回到京城之後,晚晚開始出現詭異的病症。
再後來,晚晚被送往摩天塔接受大國師的治療時,自己恰好去過,並把那枚金鎖留在了摩天塔她的枕邊。
從那往後,晚晚的治療就幾乎都交由大國師負責了。
若要對晚晚下手,或者藉着晚晚向自己下手,會不會可能依託於這個東西?
這個猜測雖然並不完全立得住,但是現在和嶽清歡有關的任何線索,他都覺得不可小覷。
雲錦書舉起那塊玉鎖,猛地摔碎在地上。
“雲大人不要!”芙蕖急忙跪地去接,可已經來不及,玉鎖擦過她的手,摔成碎片。
聽到房中的動靜,應順也急忙跑進來,看見芙蕖跪在地上,膝邊還散落著碎玉,呆住了。
“雲大人,這是我們殿下的長命鎖啊!”應順跑來拾起所剩的一半玉鎖,“您怎能說摔就摔了呢?”
長命鎖,償命鎖。
雲錦書腦子裏很清楚,卻什麼也沒說,抬手向她要剩下的那半塊。
玉鎖碎成了很多片,最大的一塊,約是一半。
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應順芙蕖不敢違抗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將玉鎖給他。只見雲錦書看了看,將半塊玉鎖和那半塊金鎖拼合起來。
嚴絲合縫。
芙蕖和應順都愣住了。
那摔碎的玉鎖和雲錦書原本的那塊金鎖,竟然能合成一整塊。
為什麼雲大人會突然摔了這鎖?
他怎麼知道能夠合在一起的?
兩人戰戰兢兢不敢問,然而他們不知的是,就算問了,就算雲錦書想答,也不知道如何去答。
他在夢裏,見過這半塊玉鎖。
他分明知道這兩個東西遲早是可以合在一起的,亦或是本該合在一起。可是沒有道理啊,自己那半塊鎖的來歷並未對他人講過,對命運和大國師將信將疑的雲家甚至沒有把這鎖的寓意當做一回事,就算在意,又為何對應的是晚晚的這一塊?
難道嶽清歡說的,是真的?
雲錦書心下一空。
他突然間懷疑起自己,對嶽清歡是個神棍的判斷,究竟對是不對。
若自己不摔這一下,那個關於他命格和姻緣的斷言,根本不可能應驗。
可自己摔這一下,又怎麼可能算得到?
雲錦書的手有些顫抖。
他突然放下兩枚長命鎖,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胸口的舊傷宛如剜心的刀子,寸寸蠶食著他。
“雲大人!雲大人您沒事吧!”應順察覺他情況不對,急忙伸手要去扶,雲錦書拔刀橫在身前,芙蕖連忙將應順拽了回來。
“雲大人,我們不會說出去的。”芙蕖立即明白了,“但求您留下我們兩條性命,若公主殿下醒過來發現我們死了,必定不會原諒你!”
雲錦書咳得刀都在抖,許久才平息下來,手中的刀也緩緩放下去,戳在床邊。
他的衣袖上已是一片暗紅的血跡。
“方纔……正要警告你們。”雲錦書苦笑,“既然懂事,也就不必殺了。”
應順嚇出一頭冷汗,癱坐在芙蕖身邊。
“別告訴晚晚。”雲錦書卷起袖子,將血跡藏住。
芙蕖使了個眼色,應順趕忙跑出去給雲錦書找可換的衣服去了。
“雲大人這樣多久了?”芙蕖大略猜到。
“很多年了。”雲錦書道,“皇上那邊,也請保密。”
芙蕖頷首答應。
畢竟雲大人如今責任重大,若皇上那邊因他抱病而收回他的權力,他將無法繼續保護裕寧公主。
但……
“芙蕖斗膽,敢問雲大人這般狀況,自覺還能撐多久?”芙蕖看著他的面色。
雲錦書的目光始終凝注在初月晚身上,許久才道:“無論如何,撐得過摩天塔的那位。”
芙蕖瞥向那玉鎖:“那雲大人,可準備如何處置此物?”
“兩塊我都帶走。”雲錦書道,“等晚晚醒了,你就說我拿去了,回頭還給她。”
芙蕖沒有再問。
過了一會兒,應順抱了件披風來,雲錦書穿上,將兩塊鎖都收了,離開椒房殿。
應順送人送到院門外,看著雲錦書走遠,才急忙跑回寢殿合門,鬆了口氣。
“芙蕖姑姑,雲大人這是……”應順後怕。
芙蕖拾起那些碎玉,包起來握在掌中,抬頭道:“雲大人沒有多少時間了。”
應順震驚:“怎會突然這樣子?!”
芙蕖搖了搖頭:“並非突然。當年雲大人不告而別,推拒咱們殿下的賜婚,恐怕也是此緣由。”
應順怔了一下,明白過來:“舊傷?當年……中的那一箭麼?”
那件事過去太久,然而鬧得很大,所有人都知道也大都記得。
可是他們都以為,那時候治好了的。
“那咱們殿下以後怎麼辦啊?”應順慌了,“雲大人不肯告訴她,咱們也不告訴她,到時候殿下要一點徵兆都沒有,就看著雲大人沒了,咱們殿下可怎麼辦啊?!”
芙蕖沉默良久。
應順漸漸冷靜下來,芙蕖走來將那些碎玉遞給他,道:“這些先別放在屋裏了,在外面叫人算一算,尋個地方埋下吧。”
應順出門,芙蕖回到床邊給初月晚整理床褥,忽然瞧見她眼角有點亮晶晶的,抬手擦了一擦,冰涼溼潤。
芙蕖一驚,忙撫過初月晚的鬢角:“殿下?殿下醒了嗎?殿下?”
初月晚的睫毛下緩緩滑落一滴淚,雙眼卻仍舊緊閉著,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