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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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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二章 我這樣配不上你

    “皇上,”雲錦書抬頭,“臣再請……”

    “去吧。”初永望知道他還要請什麼,“別來煩朕。”

    雲錦書起身,退出宸極殿。

    賈晶晶送他出來,道:“雲大人,昨夜皇上非常擔心你,差人問了很多次你的安危。”

    雲錦書苦笑:“實在是對不住皇上,我怕失去先機,只得先斬後奏。”

    賈晶晶安慰道:“雲大人不必憂心,皇上是懂你的。只是因為公主殿下的事,還在生悶氣。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公主殿下的病是大國師的毒手,只是一點點救治公主的希望也不願意放棄罷了。”

    “多謝賈公公提點。”雲錦書拜謝。

    他辭別賈晶晶之後,繼續去宮裏找初月晚。

    轉過頭去,他便換了一副表情。

    皇上未免也太過剛愎了,這陣子殺人是殺得成了習慣,但殺人絕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乃至會帶來更大的麻煩,這次轉移嶽清歡著實沒有法子,若留他在摩天塔或者被別人劫走,接下來就是敵暗我明難以收場。

    至少他向嶽清歡提出調解驅散人群的時候,嶽清歡的應答和他不謀而合。

    的確不能繼續鬧下去,犧牲擴大,只會讓事態升級。

    出了這種事,不知萬國來朝是否能如期舉行。

    這次的朝會是因新帝登基而臨時策劃,規格可能不如以往,但辦是一定要辦的。宮中那些女子也已經為此準備著了。

    到時候皇上的計劃,必定要實施。

    雲錦書心口疼得厲害,令他有種快要撐不到那個時候的錯覺。

    好在這次並沒有被初永望發現,只是睡著了,還好,還好。

    他到了椒房殿,芙蕖應順等人都出來迎他,雲錦書難得直接從正門進來,椒房殿裡不怎麼見他的那些宮女太監看他一臉殺氣地進來都嚇壞了。

    “晚晚怎麼樣?”雲錦書進來問。

    “公主殿下還和從前一樣。”芙蕖道,“今早餵了頓粥,喂下去了。”

    雲錦書隨她走進房中,看見了床榻上安安靜靜的初月晚。

    “你出去吧。”雲錦書坐在床邊。

    芙蕖頷首,和房中所有人一起退出門去,留下他們二人獨處。

    雲錦書默默看了一會兒,初月晚的睡顏安詳,呼吸平靜舒緩,眼睛動也不動,好像連夢也沒有做。

    可她每次醒來,都會說自己做了很長的夢。

    雲錦書忍不住抬手輕撫她的鬢髮,柔軟的青絲纏在他指尖,像在挽留。

    “晚晚。”雲錦書輕聲道,“你在那個夢裏,過得還好嗎?”

    初月晚無動於衷,嘴角始終微微上翹著,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如果夢裏更好。”雲錦書輕聲道,“你還願意回來嗎?”

    她聽不到的。

    雲錦書不知道自己在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

    那場很容易忘卻的大夢裏,隱約讓他覺得有些盼頭,似乎有什麼鞭策著他一往無前地去追尋。他曾渴望勝利和功.勳,渴望能夠成為一個足夠保護她保護大皋朝的人,但此生此世他再也沒有過那種希望。

    因為他知道自己活不久的。

    那次箭傷之後,太醫就給他判定了死刑。

    好的能拖四五年,不好也就兩三年。

    雲錦書覺得自己拖到現在,已經是好中的好了。

    活不久的人,是沒有什麼希望可言的。

    他從那以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能夠給自己在乎的人打下更堅固的防線,讓自己身死之後,他們能夠繼續好好地過下去。

    雲錦書這些年,一直把自己活做一枚註定的棄子。

    可那個夢裏,即便記不清楚了,他依然覺得自己不是爲了這些絕望的目的而活。

    為什麼呢……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反而會盼望著什麼事情從來都沒發生過。盼望自己是健全的人,可以給予他人幸福圓滿。

    豈不是更殘酷了嗎?

    “晚晚,”雲錦書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去達沓之後的經歷嗎?”

    他握住初月晚的手,那隻柔軟的小手好似沒有骨節,綿綿地臥在他掌中。

    “我在出徵時遭人暗算,卻僥倖逃脫出生天,趁機潛入一支達沓的部落。他們的任務是試探賈家軍的佈防,不斷對我邊境進行騷擾。於是我冒充其他部落的信使,挑起爭端,跟隨他們回到了他們的家鄉。”雲錦書對她講道,“之後我利用這支部落,欺騙了他們的公主,進入達沓王城。我把公主送給其中一位天狼王的王子,再放信給她的母族,激起了那支部落與天狼王之間的矛盾。”

    “之後,我在王城中藉由那個王子的勢力,結識了許多能左右乾坤的人物,我繼續在他們之間散佈流言,挑動異心,讓整個達沓王族草木皆兵。三年前,我利用達沓部分人的勢力殺掉了天狼王,書信傳回大皋,皇上封了我‘馳俊侯’,之後我留在達沓王城,繼續平衡各方勢力,引導賈家軍繼續攻打達沓城池,趁亂吞併土地,最終逼迫達沓投降。”

    “新的達沓王是我選中的傀儡,利用達沓不願戰爭的官員臣民,迫使他們簽訂條約,成為大皋的附屬國。”

    “之後,我隨賈家軍回到了大皋,但是我回來晚了。”

    雲錦書說完,又靜靜看著初月晚的面容。

    “晚晚,我是個非常、非常狠毒的人。”雲錦書說,“爲了我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傷害對我付出真心的任何人。我刀頭舔血,殺人如麻,我滿口謊言,欺世盜名,即便回到了京中,對自己的臣民,依然是殘忍暴戾毫無情面的酷吏。我配不上你。”

    他握著初月晚的手微微顫抖,心口的疼痛讓他有些使不上力。

    “為什麼你要等我?”雲錦書苦笑,“我這種人,早點死了,纔是最好的。”

    他撫過初月晚的面頰,手指埋進她枕著的黑髮。

    忽然他感到手指勾住了什麼,抬起來發現,是條線繩。

    那線繩扯著的東西從初月晚的懷中微微露了出來,陽光下,閃著金燦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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