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錦書答應。

    賴合耶在雲錦書肩膀上狠狠地拍了兩下，叉著腰走了。

    雲錦書轉頭抱上一盆熱水，去了言雁房前，敲門。

    “進來。”言雁在裡面說。

    雲錦書推門而入，反手將門再關上，端著盆放在桌上。

    言雁剛把眼淚都擦完，委屈地看著那盆水問：“你拿這個幹什麼？”

    “給你洗臉。”雲錦書說，“你哥讓我帶句話，別哭了，兼併那邊他會去交涉。”

    “天狼王的命令，不可能有餘地。”言雁扭頭怕他發現自己的異常。

    “那你是準備放棄了？”雲錦書問，“如此也好，我們就在這兒分開，以後我做什麼事情，也不會再牽扯到連笳拉貢旗上。”

    言雁一愣，猛地站起來：“你要去哪兒？”

    雲錦書抱臂：“我自有我的事要做，你該不是忘了，我是什麼人，為什麼而來的吧？”

    大葉支部王子阿蘇勒，殺了雲錦書，前來……

    言雁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你方纔為什麼不說？”言雁問，“方纔在那個時候，你明明可以……”

    “回輪東並不知道我是‘那個’阿蘇勒，我也不想讓那麼多人都知道。”雲錦書說，“只要我一抬頭，讓天狼王認出來，其實也就罷了，但是這個天狼王，你覺得真的會因為我殺了雲錦書而表達些許敬意嗎？”

    言雁低頭：“我們是吃了敗仗，但是你殺的可是……”

    “他們不會承認這是我乾的。”雲錦書道，“若我在連笳拉貢旗，回輪東也在連笳拉貢旗，連笳拉貢旗卻依然吃了敗仗，那麼不但我無法證明自己殺死雲錦書的能力，回輪東也會因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而因失職被罰。”

    言雁皺起了眉：“那要怎麼辦？”

    “將計就計。從今以後，我大不了放棄原有的身份，放棄那份功勞。畢竟只要天狼王能滅中原，我至今所做的一切就有意義。”雲錦書說，“而你我曾經定好關於交待雲錦書死訊的一事，依然可以利用。”

    “怎麼利用？”

    雲錦書稍微賣了個關子。

    言雁匆忙跟著他轉來轉去，著急道：“連笳拉貢旗就要被兼併了，得趕快定下來解決之道才行！憑我那個蠢哥哥是沒辦法解決的！”

    “稍安勿躁。”雲錦書道，“雲錦書死了的訊息應該早就傳到了王城，相信現在對天狼王而言也不算新訊息了，那就給他來個新的訊息吧。”

    言雁不解：“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他還活著。”雲錦書道。

    言雁退了一步。

    “你瘋了嗎，那樣的話……你怎麼證明他還活著？”她質問，“如果雲錦書還活著的訊息傳進來，危言聳聽必定會被天狼王責罰，而且……而且還有天眼看著我們，謊言都會被揭穿！”

    “天眼”乃是達沓國神明的代稱，而“天眼”的旨意會透過祭司院的巫師傳達給人，祭司院在達沓王城中等同於摩天塔的存在。莫說王城，連遠離王城的周圍部落都篤信不疑。

    “‘天眼’雖然能夠觀察天地，讓祭司院傳達出天意，然而畢竟代為說話的是人。”雲錦書道，“人是會說謊的，大祭司德高望重或許不會說謊，但是任何除了祭司以外的人，誰能聽到天意？”

    “你不應該質疑祭司院。”言雁搖頭。

    “為何不能？”雲錦書靠近她，“若傳達天意有誤，就該死。當年大葉支部的慘劇，還有這次連笳拉貢旗的慘敗，巫師都要得到應有的懲罰，若天眼皆可見，我就更不需要畏首畏尾，因為我相信我們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若祭祀不能傳達真正的天意，那就讓他們付出代價。”

    言雁被他眼中的兇光喝退兩步，後背撞在了牆上，嚇了一跳。

    “所以呢？”言雁話音弱下來。

    “所以，我來扮演‘死了’的雲錦書。”雲錦書道，“我們在王城裏製造一場騷動，讓天狼王相信，雲錦書真的活著來到了自己的眼皮子下。”

    言雁呆住。

    “你不相信我？”雲錦書問。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這樣太危險了，你要怎麼引起騷動，你要是失敗了呢？整個連笳拉貢旗都會被……”言雁著急道。

    “若事情辦不成，連笳拉貢旗被兼併，你們一樣要被天狼王借刀掃除。”雲錦書說著，抽出匕首削下一撮頭髮，遞給言雁，“而且，這件事不只是爲了我，也是爲了連笳拉貢旗，若我失手，便當場自盡，我不會讓人知道我是誰，也不會牽連連笳拉貢旗。”

    言雁接住那捋頭髮，攥緊：“你把頭髮給我，若失敗了逃走或暴露連笳拉貢旗，我會詛咒你的。”

    “你詛咒我吧。”雲錦書道，“詛咒我若背叛連笳拉貢旗，便永世徘徊遊蕩不入天國。”

    言雁咬緊嘴唇：“怎麼做？”

    雲錦書回到水盆邊洗了把臉：“你先告訴回輪東，雲錦書還活著。而我，去做‘雲錦書’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