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那個混蛋死就死吧，可是我母親和阿康又做錯了什麼？他們活該被牽連嗎？”初素菁憤然勒轉馬頭朝向她，“我家裏那麼多的人……他們……我煩死他們了，到那時候他們會被趕走嗎？還是被處死？”

    初月晚驚訝她居然會猜到那麼多，自己並沒有明確說什麼結果，但初素菁就已經認定這些人都會因為肅親王而遭難。

    她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菁兒你先別……”初月晚連忙朝她擺手。

    “反正這裏也沒有人聽……”初素菁剛說到一半，忽然住口。

    初月晚發現她看著自己卻不說話，一時有點迷惑，可隨機明白過來，她是在看自己背後。

    “誰……”初月晚回頭，愣住。

    那人影高高地立在屋脊上，正朝著她們二人俯瞰下來。

    康樂坊一面是摩肩接踵的熱鬧集市，另一面卻是冷清的縱橫小巷。初月晚和初素菁所在的地方沒有旁人，那個站在屋脊上的人好似一隻脊獸。

    隔著這麼遠，初月晚卻知道他是誰。

    “裘鳴。”初月晚叫出他的名字來。

    “裘鳴？”初素菁聽見她的話音，“那天馬場上的刺客？”

    正在此時屋脊上的黑影一躍而下，初素菁立時間抽出馬背上的弓箭，指向對方。

    “菁兒等一下！”初月晚叫道。

    初素菁分毫沒有猶豫，已然鬆手放箭。那人影在日光下晃了一晃，竟然消失了。

    “去哪兒了？！”初素菁再次搭箭彎弓，然而瞬間一隻手鐵鉗般鎖住她的脖頸往後一帶，從馬背上拖了下去。

    “放開她！”初月晚急忙從馬背上翻下來。

    裘鳴拖倒初素菁後沒有繼續攻擊，他手掌一鬆，初素菁已經昏迷過去。

    “又見面了。”裘鳴將初素菁扛在背上，對她道。

    “為什麼要帶走菁兒？”初月晚拉住初素菁的馬轉回來面對裘鳴，她身高還沒有到馬背，卻只拽了拽就控制住了受驚的馬。

    “跟你有什麼關係。”裘鳴分明這樣迴避著，卻故意不走。

    “你在我面前擄走菁兒，還問我有什麼關係？我是證人，有本事你一起擄走我。”初月晚強硬道。

    裘鳴發出一陣沉悶沙啞的冷笑。

    “你很快就會發現，我根本不是要擄走她，只是帶她去她該去的地方。”裘鳴說，“皇帝的人很快就來了，你難道希望那群人追著你們，直接在這裏把她拖進大牢嗎？”

    初月晚怔了怔：“你知道這裏和肅親王有什麼關係？”

    裘鳴：“我猜的，不然她不會帶你來這兒，我都能猜到，老皇帝會猜不到？”

    他說的對。

    儘管自己覺得這件事可以瞞住，但是父皇的人跟過來，或許就……

    初月晚想了一下道：“我會說她帶我來找阿康的。”

    裘鳴將初素菁託穩了些，初月晚讓他把自己的馬帶走了：“你會把它拴在康樂坊門口的對麼？”

    “看來以後對你得小心一點了。”裘鳴並不否認。

    “你先別走，這次母后被禁足，到底怎麼回事？”初月晚看著他的動作，擔心他傷害初素菁，“你明明只糾纏我和太子哥哥的，為何現在又要扯上肅親王，你們有什麼關係？”

    裘鳴側耳聽著，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

    “你就當，這是給你的一個提示。”他說，“畢竟不守信用的人，我也沒有必要替他保守全部的秘密。”

    馬蹄聲漸遠。

    初月晚再抬頭已經找不到他們了，立刻轉頭，駕馬往康樂坊的後院走。

    她從康樂坊旁邊的小巷繞出來的時候，已經看到羽林軍在外面等著自己。

    “公主殿下，皇上請您即刻回宮。”羽林軍前方，站著老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劉存茂。

    初月晚在帷帽的面紗下皺了皺眉，沒有被他們注意到。

    讓劉公公親自來接，看來父皇這次很是擔心。

    “我跟菁郡主分路來找康世子殿下，劉公公，您找到他們了麼？”初月晚駕馬邊走過來邊問著。

    “回公主殿下，菁郡主已經在樓中找到了，萬幸康樂坊中有人認出來，把她送回房中休息，人沒有大礙。”劉存茂答道，“世子殿下今日並不在康樂坊，而是在西市酒樓裡會客，看來菁郡主今日找錯了方向啊。”

    初月晚鬆了口氣。

    “菁郡主在哪裏？”初月晚問。

    “菁郡主似乎喝醉了，已經差人送回肅親王府。”劉存茂道，“公主殿下請跟老奴回宮吧。”

    初月晚沒再說什麼，下馬跟著劉存茂上車回宮。

    “公主殿下，為何今日這麼着急來找世子殿下？”劉存茂在車上旁敲側擊地問。

    “菁兒很著急。”初月晚道，“她說阿康可能喜歡這裏的女子，所以我猜，應該是要來抓一下……”

    劉存茂笑：“公主殿下如今竟和菁郡主關係如此親密，老奴著實為公主殿下的胸襟感到敬佩啊。”

    初月晚抿了抿唇，沒有答話。

    馬車悠悠駛入宮門，初月晚扶窗向後看著京城繁華，漸漸被高牆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