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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想吃上達沓葡萄

    初素菁……

    聽到這個名字,初月晚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詫異地問:“誰?”

    “那麼早的事,裕寧公主不記得了,不提菁兒也罷。”初佑康巴不得息事寧人。

    初月晚一聽“菁兒”這個叫法卻想起來了。

    剛重生回來不久的時候還記得很多前世的事情,但是嬰兒時期的記憶減退得也非常快,如今只有前世很熟悉印象很深的東西還記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很模糊了。

    前兩年發生的事情,也大都忘記了,著意去想,勉強有個眉目。

    “嗯嗯,記得她。”初月晚對初佑康說道,“菁兒是小老虎?”

    初佑康扶額。

    “愚妹給裕寧殿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實在是抱歉。”他說,“但是,已經這麼久過去了,希望裕寧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菁兒吧。”

    “沒事啦。”初月晚笑笑。

    那麼久早,不提都想不起來了。

    初佑康仍有些尷尬:“嗯……那……裕寧公主要不要來府上啊?”

    “不用問了,不去。”雲錦書替初月晚答道,“而且依世子殿下的輩分,應該叫小殿下‘姑姑’。”

    “裕寧姑姑……叫起來略有點奇怪。”初佑康一緊張,紅透了臉。

    初永望也不想初月晚去二皇兄府上,便來打圓場道:“雖然裕寧現在能出宮了,但是具體行程還需呈請父皇母后。康兒的好意心領了,但去肅親王府拜訪之事,還是等一等罷。”

    “這樣,那也沒有辦法了。”初佑康侷促道。

    兩邊人各自道別,分頭離開了尚書館。

    ……

    “初佑康突然提要讓晚晚去肅親王府,總覺得別有用心。”

    “應該是二皇兄差他來打探口風的,推掉便是。”

    “太子殿下,這會不會是肅親王在向你示好?”

    初永望聽了眉頭一皺,揮袖不屑道:“他的用意昭然若揭,對我能示什麼好?”

    雲錦書不再多說,牽著初月晚跟在他身後:“不過晚晚確實可以出宮了,要不要帶她出去逛逛?”

    小步跟著他們的初月晚一聽,興奮得直蹦躂。

    可以出去玩了可以出去玩了!

    京城街邊有好多好多有趣的東西!

    “外面環境複雜,不安全。”初永望回絕。

    “有我在嘛。大不了把羽林軍帶著。”雲錦書不時低頭看看初月晚,“是不是呀晚晚。”

    “不行,羽林軍是皇宮和父皇的護衛,隨便帶出去玩成何體統。”初永望仍不同意。

    “太子殿下越來越死板了。”雲錦書聳聳肩,蹲下看著初月晚,“晚晚累了沒有?要揹着還是要抱著?”

    “要抱抱~”初月晚伸出手。

    雲錦書把她抱起來,看著初永望的背影。

    “太子殿下,你也該放鬆放鬆了。”他慫恿道,“最近沒什麼大事,哪天去崇武館摔角、城裏散散心唄。”

    “別拉我下水,你就是變著花樣想把裕寧領出去。”初永望太瞭解他了。

    “晚晚想出去嘛,再說從今年端午之後,晚晚還沒見到外公外婆呢。”雲錦書說,“晚晚想不想外公外婆?”

    “想……”初月晚說大實話。

    初永望回頭,看到他們兩個都瞪著大眼珠子可憐兮兮,長嘆一口氣。

    ……

    說通了雲皇后那邊,總算可以把初月晚帶出宮去了。

    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早上,雲錦書提前來到椒房殿,把梳妝打扮好的初月晚接上車子,一路出宮門,進街巷,來到了輔國公府。

    府上的人已經等候在門口院中,馬上招呼著請人進去,雲錦書把初月晚抱下車,領進府門。

    初月晚仰頭看著他,忽然一陣風飄過,將雲錦書輕薄的外袍吹到了她的頭上。

    隔著薄薄的紗衣,初月晚忽然幻想著,若是這紗衣是紅色的,就好像被小舅舅牽著手領過了門呢。

    忽然雲錦書低頭瞧瞧她,一笑,將袖子從她頭上拂了下來。

    初月晚突然臉紅,把臉扭向旁邊。

    兩個人才剛進院,郎氏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來,連趕著攙扶她的侍女都跟不上。

    “外婆——”初月晚隔著好遠就奶聲叫起來。

    “裕寧哎——好寶寶——”她忙說著徑直抱起初月晚,“我們裕寧怎麼輕了?可是最近吃的不合口?快來快來,咱們屋裏都是好吃的!”

    被冷落在一旁的雲錦書半句話也沒插上。

    娘啊,您親兒子從進宮以後也好久沒見了,您假裝沒看見也不要太明顯吧?

    “真沒辦法。”雲錦書苦笑,小步跟上了她們。

    屋裏當真已經擺好了一桌子菜,雲勤正在裡面指揮著下人:“這盤、這盤和這盤都放得近一點,這些都是裕寧愛吃的。對,還有那個黃燜魚翅也端過來。”

    郎氏抱著初月晚進了門,招手:“忙活完了沒有?小祖宗已經來了,坐下開吃吧!”

    “可以吃了!來我們裕寧嚐嚐這個!”雲勤看見初月晚,眉開眼笑,趕緊夾了一箸蝦泥擱進初月晚嘴裏。

    鮮嫩綿軟,入口即化。

    “好棒!”初月晚稱讚。

    “還有這些,慢慢吃。”雲勤根本不想坐下,一直圍著那一老一小轉,弄得下人們都不知道怎麼站比較好,一個勁兒躲他。

    雲錦書自己坐在另一邊吃飯,下人按照規矩捧溫水來盥手,他簡單擦乾,又挑了一套象牙箸,開始慢條斯理地吃飯。

    他只簡單吃了幾樣菜,一碗米飯,就放下了筷子。兩邊下人撤去空碗盤和筷子,換了湯匙上來,盛好湯水遞給他。雲錦書小口喝湯,喝完等著人來端水漱口,隨後換了一張新絹帕,擦拭嘴角後起身。

    “父親,兒子先下去了。”雲錦書說。

    “去吧去吧。”雲勤揮揮手。

    初月晚滿嘴塞著食物不能講話,只能看著小舅舅出門。

    吃飯這件事上她就沒什麼規矩,一直都是想吃就吃,想吃多少都可以。連父皇在桌上的時候都可著她先動筷子,時間久了初月晚差點忘了,吃飯也是有講究的。

    剛剛小舅舅的吃法,纔是府上原本的規矩。

    想著想著,初月晚嚼著飯的腮幫子慢了下來。

    自己吃飯的樣子會不會太醜了?

    “裕寧乖乖?”雲勤叫她。

    “嗯!”初月晚重新開動咀嚼,嚥下去,“好好吃哦。”

    “好吃再多吃一點。”郎氏撫著她的小肚子。

    “外公外婆……”初月晚問道,“裕寧吃東西醜不醜?”

    “好看著呢!我們裕寧吃得多香!”雲勤看著她的小包子臉笑道。

    “外公外婆也吃!”初月晚要他坐下。

    “喫喫吃!陪裕寧一起吃!”雲勤總算肯坐下了,一面對身旁的夫人張開手,“裕寧我抱一會兒,你先吃飯。”

    “著什麼急真是的。”郎氏纔不放手。

    既然外公外婆如此熱情,就不好推卻了,講究啊規矩啊什麼的,暫時靠邊站吧。

    初月晚想著,繼續給面子地吃下一口。

    ……

    飯飽之後,祖孫三人便挪到院中乘涼去了。

    “裕寧啊,你看這葡萄架。”雲勤搖著扇子,一點也不像個身居高位的國公,倒像閒散的務農大爺。

    初月晚跟他躺在搖椅上,仰頭看著葡萄架。

    “再過一陣子,這些葡萄就要成熟了。”雲勤指著架子上已經開始變色的成串果實。

    “就可以吃了嗎?”初月晚期待著。

    “可以,但是……外公加的葡萄是爲了好看,不好吃。”雲勤說,“最好吃的葡萄,在達沓國。”

    另一邊搖椅上的郎氏停下繡花的手,抬頭道:“好端端的提那種地方做什麼。”

    雲勤無奈:“這不是給裕寧多講講外面的事兒麼?”

    初月晚真的讓他提起了好奇:“外公外公,繼續講講達沓國的葡萄吧!”

    “達沓國的葡萄哇……又大又甜,皮兒薄,還沒有籽。”雲勤給她比劃著,“跟外公的大拇指一樣長。”

    “達沓國的葡萄不是圓圓的嗎?”初月晚問。

    “是長條的。”雲勤說著故意衝她彎了彎手指,“裕寧還沒吃過吧?”

    初月晚點頭,上輩子的記憶裡,也沒有這樣長長的葡萄。

    “在外公小時候呀,這種葡萄在京城是很常見的。”雲勤溫和地給她講述,“可是,外公還沒長大,這種葡萄就見不到了。”

    “為什麼見不到了?”初月晚覺得好可惜。

    “因為達沓國,不再給我們大皋朝進貢了。”雲勤的語氣中有些惋惜。

    “為什麼達沓國不給大皋進貢呢?”

    “這就說來話長了,想當年先皇在世的時候……”

    郎氏忽然笑起來,雲勤被她打斷,有點不高興地躺下不說了。

    “很簡單的事情。”郎氏說,“達沓國從前是大皋的屬國,有義務向朝廷進貢,於是這些葡萄就能在皇宮裏吃到,後來漸漸地,兩國之間相互通商,這長葡萄就能在京城買到了。”

    初月晚拄著下巴聽她講。

    “可是先皇晚年,達沓國趁著大皋朝無心外務之時,野心萌發,便不再承認自身是大皋的屬國。”郎氏一邊繡花一邊講道,“他們擅自不再進貢,兩國邊境之地又時有摩擦,於是商隊也不能順利往來,京城,就見不到長葡萄了。”

    “哦……”初月晚明白了,更覺得可惜。

    “真想這輩子再吃上一次達沓的葡萄啊。”雲勤將扇子蓋在臉上。

    “真想這輩子吃上一次達沓的葡萄啊~”初月晚學著他的話。

    “哎呀得了吧~”郎氏笑笑,將還沒修好的花樣往初月晚身上比量了一下,看看大小適不適合。

    平日裏安靜的輔國公府,充滿著歡聲笑語。

    雲錦書坐在屋簷上看著他們,若有所思。

    “葡萄啊……”他念叨著,抬頭望向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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