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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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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本不該答應下來

    “太子怎麼樣?”初永年高大的身材站在她面前,幾乎擋住了太陽落山所有的餘暉。

    初月晚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已經不會危及生命了。”初月晚道,“但是太子哥哥還不能醒過來。”

    “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初月晚搖頭:“我也在等。”

    初永年不再問話,轉身坐在她旁邊另一個石凳子上,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坐著,都看著寢殿的方向,像兩尊石獅子。

    太陽很快落了山,應順拿來斗篷披在初月晚身上,他們繼續在院中等。

    寒香中途通報了幾次,然而都沒什麼變化。老皇帝和皇后也還在裡面守著,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初永年有點煩躁,坐到天色徹底變黑,他嘆口氣站起來踱步。初月晚以為他要走,然而他只是站起來轉圈。

    “若是當時我在下面。”初永年忽然開始自責起來,“我注意到他有些不對勁,我應該下去的。”

    “二皇兄錯的不是那些。”初月晚看著他說。

    “我錯在哪裏?”

    “你錯在不該答應讓我上場比賽。”

    “這算什麼……哦,對,那個刺客那你當擋箭牌,才殺到父皇面前的。”

    初永年說完又在她面前蹲下:“你認識那個刺客,對不對?”

    初月晚沒有回答他,眼神平靜而又冷淡。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表情,憂慮嗎?和他一樣自責嗎?還是驚恐和愧疚呢?這些她剛剛都已經做盡了,現在只有昏昏沉沉的腦仁兒沒辦法做出更多的表情。

    “是的,那個人之前綁架過我。”初月晚說。

    “他是誰?”初永年問。

    初月晚眨了眨眼睛,搖頭。

    她不能告訴初永年那個人是裘鳴,裘家人是母后原本的母族,這是一個會引起朝野動盪的名字。

    不知道母后是否有過察覺,但是初月晚和初永望兩個人都認識裘鳴,甚至初月晚更不能理解的是,裘鳴已經見過太子哥哥,甚至在前世,兩人曾經聯手過。就算沒有實質性的關係好壞,也至少不會痛下殺手纔對。

    她一直以為只要解決了初永望和初永年之間的關係,讓初永年不被父皇殺死,那麼初永望就不會徹底絕望,殺死父皇並淪落成暴君。

    她甚至在看到裘鳴面對的人變成了太子哥哥以後,覺得他不會傷害他。

    可是事情完全沒有按照她設想的樣子發展。

    前世……太子哥哥和裘鳴的關係,在這一世,難道改變了嗎?

    為什麼裘鳴要殺他。

    為什麼……

    初月晚的困惑遲滯讓初永年感到無望,他發覺自己如何威逼利誘哪怕脅迫初月晚也暫時不會從她嘴裏挖出什麼來。

    他纔是失策的那一個。

    萬萬沒有想到最後被刺殺的會是初永望,那一刻,場上那麼多人裡,從這個小皇妹,到父皇,甚至跑上去試圖推開皇帝擋刀的雲皇后,怎麼也不可能輪到初永望。

    兩個人又開始了各懷心思的沉默。

    許久之後,初月晚有點回神過來,問他道:“二皇兄,我沒有說出去過。”

    “說什麼?”

    “你和太子哥哥的事情。”

    初永年有些詫異:“在這個時候你提這個做什麼?”

    初月晚看著寢殿裡面亮著的燈光,道:“你不應該過來的,你太積極了,皇嫂會注意到。”

    初永年知道,但早已顧不得那個:“她不敢說閒話。”

    初月晚的眼睛閃了閃:“有件事,想要二皇兄幫我,沒有你,我一個人做不到。”

    “你說,本王看看能不能幫你。”

    初月晚倒也不在意他是不是真心想要幫忙,說:“我現在不方便出宮,更不能出城。但是聽說,在城外有個在水塘邊的村子,那裏產麻。二皇兄如果有法子,可否代我去一趟,看看那裏是什麼樣子。”

    初永年知道她神神叨叨的習性,覺得她不會無端提起一個村子,何況一個水塘算不得什麼風光,產麻也說不上多麼厲害。

    她一定是察覺到那裏藏著什麼。

    “好,我去。”初永年答道。

    “謝謝。”

    “但是你要告訴我太子的情況。不準說謊。”

    “我會的。但是太子哥哥想不想見你,我就不知道了。”

    初月晚說完又想了一下,道:“不過,這個我也會告訴二皇兄的。”

    初永年點頭。

    初月晚從前並沒有覺得兩個皇兄之間有什麼超乎尋常的,只當做他們關係好,總比不好要強得多。但是這次重回今世,初月晚漸漸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單純,但也說不出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關係。

    好像是要比別的人更重要一些。

    但這樣的“重要”又是那麼危險,只能擱在心裏,不敢掛在嘴邊。

    她彷彿失去了判斷,到底孰輕孰重,什麼樣是對什麼樣是錯,她都有些亂了。自己這一生,本來應該生活在父皇母后的羽翼之下,和前世一樣做個無憂無慮活到被人毒死的小傻子。

    但是她竟然自大到認為自己什麼都能改變。

    這是不知足麼?

    “二皇兄早點回去吧,今天應該不會有什麼新的變化了。”初月晚抬頭看著他佇立在月色下的背影,“一會兒父皇母后出來,看到你在這兒,恐怕不好。”

    “那你方纔不如不讓本王進來。”初永年沒動。

    “我們都犯了一點‘不該答應對方’的錯,扯平了吧。”初月晚說道,“你現在還不是和我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初永年被她的話刺痛,轉過頭來看著她,然而初月晚並不在意他的目光,低頭靠著芙蕖不理。

    他們僵持了一會兒,初永年一聲不吭地走了。馬蹄聲隨著夜晚的冷風遠去,初月晚思索著很多事情,但是沒有一件事是明晰的。

    不知又過了多久,東宮寢殿的大門開啟,許許多多人擁著皇帝和皇后走了出來。

    應順來報說太子情況穩定了,太醫們都在旁邊盯著,不會有事。初月晚便走上去迎著父皇母后,那兩人已經在裡面該哭的哭過該擔心的擔心了,見到初月晚已經能保持平靜。

    老皇帝抬手摟過她抱緊,沉默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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