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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朝堂洗澡第一人

    整個村子都不對!

    雲錦書調轉馬頭回村,草叢裏窸窸窣窣,他察覺不妙,立即踢掉馬磴子,恰在此時埋伏在沿途的人朝他圍堵過來,刀刀砍在馬腿上肚子上,馬嘶鳴著撩蹄子跑了兩步,重傷倒地氣絕。雲錦書翻下馬來落進草叢,佩刀利刃出鞘,“刷刷”斬開雜草,抹斷敵人脖頸。

    草叢中的伏兵包圍了他,血腥味隨風飄遍了村野水塘。

    ……

    天亮了。

    京城又熱鬧起來,然而今日進城的商販說,路上有一處水塘子,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像是泡著死人。

    還有京城住著的人說,昨夜聞到一股子燒焦的味兒,不知道哪裏走了水。

    衙役們,不良人在城中穿行,說昨夜徵事院御史中丞雲大人帶著一隊人馬出了城,怕不是什麼人又倒黴了。

    幾件事分著的時候,那可傳得有鼻子有眼,彷彿親身經歷一般。可合在一起,立刻就沒人再敢發表一句意見,全都面面相覷,顧左右而言他。

    城樓下面把關的人一個個查著同行文牒,忽然聽見商隊前面一陣騷動,不知道怎麼回事,正問著,那邊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已經到了眼前。

    守門的官差愣了一下子,突然一個人拔腿衝城裏跑進出去,另一邊差役喊著“快!快!”,忙把馬牽來,跪地道:“雲大人!”

    雲錦書滿身滿臉是血,若不是那身官服,沒人認得出他。他緩步走來,一言未發,一眼不看周圍的人,牽住差役遞來的韁繩。

    旁人怕他受了傷,要來扶他,雲錦書卻自己一步蹬上腳蹬,翻上了馬背。

    血透長衫,順著馬肚子滴答了一路。

    “雲大人!”羽林軍一隊人馬上前迎他,“這是出了什麼事?!”

    “上奏皇上。”雲錦書道,“收屍。”

    ……

    早朝取消,文武百官都不來,初永望卻還是在議政殿接見,雲錦書臉沒洗衣服還沒換,直接走到階前就地在青磚上坐下。

    賈晶晶看見這模樣嚇了一跳,忙叫人端水上來,再叫太醫。

    “他沒事兒。”初永望叫賈晶晶不要小題大做,說完瞥向雲錦書道,“雲大人怎麼樣?”

    “回皇上,臣沒事兒。”雲錦書說,“就是有點兒累。”

    服侍的人跑上來,給雲錦書擦洗,雲錦書讓他們把東西全放下,人走開,自己來收拾。

    “若不是羽林軍告訴朕回來的是你本人,朕還以為是去給你收屍。”初永望冷嘲熱諷著。

    “皇上要是真給臣收屍,能不能附贈個國葬?”雲錦書問。

    “那自然是有的,”初永望說,“還要請禮部給你吹完整個頭七的嗩吶,風風光光用金子棺材抬進城來。”

    雲錦書笑一聲,低頭抹抹臉。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初永望擱筆,朝他走下來。

    “簡單地說,就是訊息洩漏,有人給臣設了一個圍剿之計。”雲錦書脫掉染血的衣袍擦拭血跡,裏外全都浸透了,他乾脆把裡面的褻.衣也脫去,露著一身精悍的腱子肉,雪白的毛巾擦成了紅色。

    “莫慎之在裡面是什麼角色?”初永望疑惑。

    莫慎之是莫雪盈的父親,莫太尉。

    “一個提供線索和放信兒的引線人。”雲錦書說著,投洗毛巾,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把。

    “已經讓刑部抓了,能殺不能?”

    “先留著吧,我回頭再把他挪到徵事院。”

    “莫雪盈是死是活?”

    雲錦書想了想,把毛巾扔進水裏:“先勘驗一下帶回來的屍體裡面有沒有她吧。”

    初永望回憶了一下今日去收屍的人傳回來的人數,道:“不愧是你,一出動就屠了個村。”

    “皇上可別抬舉臣,臣可聽村裏一個還沒斷氣的小子說,是有些村民先動手殺了官差,那些女人和小孩也跟中了邪似的突然沒差別地攻擊,所以才一併殺了。”雲錦書解釋道,“後來又去了一批人,臣帶去的人寡不敵眾,敵暗我明,因此被全殲。”

    “突然中邪了似的?”

    “他還說,是‘花小娘’的鬼魂出來作祟,俯身在了村民身上。”

    “花小娘是什麼?”

    雲錦書想想:“莫雪盈的鬼魂。”

    賈晶晶打了個哆嗦。

    初永望存疑:“她都有鬼魂了,怎麼還不死不活的?”

    “那就是臣想弄清楚的事情了。”雲錦書說著已經擦淨了身上臉上的血,他胸口那處舊傷觸目驚心,但渾身除了一些劃傷之外,沒有再新添嚴重的傷口。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要利用她和肅親王府一案,將臣引入連環套中。”雲錦書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倒可以試著跳進去看看。”

    “可是又有謀逆之心?”初永望問。

    “未必。”雲錦書說,“或許有些人,對皇上並無二心,卻只是希望臣從皇上身邊消失。”

    初永望皺眉。

    雲錦書褲子上也都是血,便鬆了腰帶準備脫褻褲接著擦。

    “你可是議政殿上洗澡第一人。”初永望托腮調侃。

    “臣和皇上沒這忌諱不是?”雲錦書厚著臉皮說,剛鬆開了褲腰,忽然視線一瞥發現龍椅背後有動靜,連忙將褲子提住紮緊。

    初永望見他反應奇怪,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著屏風後怯怯盯著他的初月晚。

    “裕寧什麼時候來的?”初永望道。

    初月晚捂著臉:“剛來,聽說小舅舅出了點狀況,就……”

    初永望嘆氣,看一眼躲到了衣架子後面的雲錦書。

    “裕寧來得不是時候吧……?”初月晚指指屏風外面,“小舅舅好像要……洗個澡?”

    哪有在朝堂上洗澡的啊!!

    可是有云錦書幹不出來的事情嗎?

    他在大街上洗澡都說不定!

    初永望對這個傢伙的印象就是,沒一點人樣。

    出身高貴教養良好走到哪裏都是樹大招風,然而一到了某些時候就放飛自我到令人髮指的程度,正經?雲錦書字典裡這個詞兒讓他吃了。

    “雲錦書,換完了衣裳滾出來。”初永望道。

    “臣沒辦法穿衣服。”雲錦書說。

    “你就在衣服後面有什麼不能穿。”

    “臣……皮癢。”

    初月晚疑惑地伸出個小腦袋來看著外面,衣服架子上是乾淨嶄新的官服,雲錦書只從後面露出一個髮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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