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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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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狠心殺人不眨眼

    但是達沓計程車兵卻是從各部集結來的,如果說著支部口音,就能更容易地迷惑敵人。

    那句暗號是埋伏在達沓國內的探子傳回來的,對上下句可以知曉對方是不是部族成員。

    雲錦書清理傷口,確認傷勢並不嚴重,便靜坐恢復體力。

    他想起以前在京城做太子伴讀,尚書館的先生們教的都是正統達沓話,專門爲了讓皇親國戚和貴胄後代們在重大場所長臉。當時他覺得這話也就只能明面上用一用,充場面談生意,文縐縐的。於是專門買通一個達沓做布匹生意的商人,跟他學了部族方言。

    儘管覺得達沓話發音粗獷,中原學舌的人卻硬要拗正經嚴肅的場面有些好笑。可是一想起只有幾歲時的初月晚操著一口小奶音,斯哈斯哈地念達沓話,雲錦書就憋不住笑容。

    對了,那小傢伙的外語也講得不錯。

    怎麼平白無故想起這些來了。

    雲錦書覺得奇怪,他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麼,昏迷時的的確確做了一場夢,可是這一路過來,什麼都不記得。

    他努力回想,只想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圖畫。

    “雲將軍。”羅鵬飛把他叫醒,“您現在覺得還行嗎?”

    雲錦書微微睜開眼睛,目光順著火瞥向那旁的黑暗,他感覺有人在靠近。

    那些人大體沒有移動,只有一個小孩溜了過來,似乎是好奇,他的母親在裡面,要拉住他卻沒有成功,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

    “你的腰牌還在嗎?”雲錦書問身邊的羅鵬飛。

    “在的。”羅鵬飛解下腰牌遞給他,“請雲將軍過目。”

    雲錦書看著腰牌,的的確確是賈家軍的,上面有些刮擦的痕跡,還有沾染上的血跡。

    “謝謝。賈家軍不會忘記你的功勞。”雲錦書看著他,桃花眼在火光中明亮閃爍,像兩隻火蝶。

    羅鵬飛不好意思地低頭撓了撓後腦勺。

    忽然他脖頸一涼,手上卻一熱。

    血嘩啦啦地從頸子上噴涌出來,羅鵬飛眼珠瞪圓,雙手捏住自己被割開的咽喉,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那群黑暗中躲藏的人驚恐地尖叫抽泣著,雲錦書提刀起身,將羅鵬飛的脖子想背後“咔嚓”一聲掰斷,將他送命。

    雲錦書轉頭看向那群流民,閃亮的刀背倒映著那孩子的眼睛。

    片刻之後,地窖裡嘈雜的呼吸聲終於全部平息了。

    他將所有的屍體挪到溪水下游,用石塊壘成墳塋,拍了拍。

    這樣才安全。

    流水潺潺而過,雲錦書在溪水中洗淨了刀,身上穿的,已經是死掉的羅鵬飛的衣裳。

    火苗在山石間跳動,雲錦書眼中血光一閃而過。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合上雙眼。

    ……

    煙氣薰得人快要窒息,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讓他一把撞開了房門。

    外面的人看到雲錦書都嚇了一跳,幾個侍從急忙來將他扶起:“雲大人!雲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別管我……”雲錦書撐著地重新起身,手臂急忙堵在嘴上,壓住嘔出來的那口血。

    他艱難起身,叫人去收拾出一間房來,自己要去睡一會兒。侍從忙問要不要請太醫來,雲錦書拒絕了,推說只是裡面煙太大,嗆得迷糊。

    於是很快收拾出了一間臥房,雲錦書進屋鎖門,低頭看了一眼藏起來的半截袖子,上面一片血汙。

    “咳。”他捂住胸口鎮定。

    這傷復發得越來越頻繁,要是別人知道,一定會拿來做文章。

    他用力捶了捶額頭,又想不起之前的夢境了。

    最近總聽晚晚說起夢,自己明明對夢到的事情有不安的印象,卻記不得內容,可不是愁死人。

    也可能是之前幾年在戰場經歷的心魔作祟。他那些時日殺人不眨眼,只要能退敵和自保,縱使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平民百姓,女人孩子,他都一樣親手屠殺。回京城之後的滅門,倒是不怎麼用自己動手了。

    他出徵後本帶著平復化解命格的希望,然而幾年下來,他卻懷疑自己的命格在戰場中激化,變得更為兇殘暴戾。

    沒有長官,沒有恩人,沒有朋友。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一切只爲了保全大皋朝的榮耀。

    縱然不斷警告自己是爲了目的而殺人,但見血的瞬間他還是會本能地興奮起來。

    大國師就是不斷用這一點在打擊他,試圖引起皇帝的重視,造成一種必須除掉雲錦書不可的危機。

    好在先帝駕崩後,初永望受了雲皇后的影響,不十分相信鬼神,也不聽話。

    可現在晚晚的病,又將嶽清歡和皇室聯絡在了一起。

    雲錦書實在疲憊,躺下思考自己應該拿晚晚怎麼辦。

    一閉上眼睛,他就又想起來初月晚畫的一堆鬼畫符,雲錦書腦子裏一出現她就想笑,到處都覺得可愛。然而忽然之間他思路一轉,笑容回落下去。

    那鬼畫符……

    不對,為什麼會有這種猜測?

    雖然順序全都是亂套的,看起來也沒有太多的關聯性,但是雲錦書還是猜出來了大部分符號的意思,這些符號的組成,不可遏止地讓他聯想到許多發生過或可能發生的事件。令他瞬間毛骨悚然。

    晚晚畫在紙上的,是推演草稿。

    她推演的……是與他們息息相關的事情,甚至……死亡?

    雲錦書閉不上眼睛了,他望著床帳頂,並蒂蓮繡花在血紅色的底子上開得繁盛妖嬈。

    他幾乎過目不忘,即便看過那圖畫許多個時辰過去了,他依然能夠清楚地回憶起上面都是什麼。只是還確定不了順序,也猜不出更多細節。他急忙割下一片床帳,從桌上妝奩裡面抓出胭脂來拿手蘸著,把所見的都畫在布帳上。

    到底是什麼意思。

    晚晚為什麼會想到這些?

    雲錦書越來越覺得可怕,若排除神秘的未卜先知和託夢,那麼就只有別人告訴了她這一種可能。

    這不是小事。

    初月晚的眉眼在他的腦海中浮浮沉沉,雲錦書覺得自己抓不住她,她已經漂遠了,遠到另一個世界。

    他將所有自己看到過的都畫下來,攥緊畫滿的布帳,趴在床上許久,混亂的思緒遲遲無法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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