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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得殺到沒人可殺

    “他的家人在先帝手上,橫豎跑不了。”雲錦書說,“無外乎說,殺大皇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只要自己落到先帝起疑,他只有死路一條,那麼保不住自己和王府家眷子女,他只能最後再保一個人。”

    初永望袖子下的手攥成拳頭。

    “你懷疑誰?”初永望思緒理清,“朕身邊的人,可能威脅到朕的人,是誰?”

    雲錦書:“臣猜不到。”

    “你猜不到?那要朕猜嗎?”

    雲錦書知道他就算有再多的主意也沒有心思去嘗試,只會一個個殺,殺到最後沒人可殺了纔會停手。

    “那個人或許早就死了,或許已經不在京城了。”雲錦書道,“臣那時日並不在京城,恐怕陛下身邊的人,只有陛下自己知道。”

    初永望退開幾步,在殿中踱步。

    “若要臣硬猜,臣肯定先猜跟臣關係不太好的。”雲錦書道,“比如裘鳴,又比如……老神棍。”

    初永望搖頭:“裘鳴不可能,當初京中事變,是他保護的朕和母后。”

    “但也是因為他,先帝才疑心要廢后的。”

    “先不考慮裘鳴了,大國師根本對朝堂沒有影響,他一直在摩天塔閉關,幾乎不怎麼出來,再說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換幾個皇帝他都一樣是大國師,朕又沒權力撤了他。”

    雲錦書提的兩個都被他否決了,便嘆口氣道:“那臣猜,應該是臣吧?”

    初永望:“那時別人都盼著你死外面,誰會指望你跑回來殺我?”

    雲錦書感到有點放心,但是又有點難過。

    “還有別的要說沒有?”初永望問。

    雲錦書不依不饒:“臣以為,雖然那兩人沒什麼好懷疑的,但是保險起見,可以先殺了了事。”

    初永望:“裘鳴你要是能殺得到你就殺去,殺了大國師京中老百姓要造反,朕可不想剛做一年的皇帝就接手一個空城。”

    雲錦書:“那我殺裘鳴,再殺了大國師,然後您殺了我,罵名我背了,老百姓就會尊您為聖人。”

    初永望翻了個白眼,轉身不想理他。

    雲錦書真心覺得自己這個主意不錯,很想勸他好好考慮考慮。

    但是現在眼下的情況就是如此,雲錦書覺得最不順眼的兩個人除不掉,其他的人又沒什麼好懷疑。

    “朕再想一想。”初永望說。

    雲錦書鞠躬抱了個拳,回頭從朝堂上離開。

    現在初永望不會越過自己殺人,雲錦書覺得還有希望挽回。這份信任是底線,只要初永望還緊緊握著自己這把刀,刀刃就不會捅向初永望自己。

    而晚晚……

    雲錦書前一天去打聽過康樂坊和崇武館的訊息,初月晚要保的人沒有出問題,一切都照舊。只是那男倌名字改了,無關緊要。說明初永望還是希望不要傷害到和初月晚的關係,纔會手下留情。

    但晚晚的確有些奇怪。

    雲錦書沒去徵事院,和自己的兩三下屬打馬去了公主府,原址肅親王府。

    他別的地方沒有看,徑自去了初月晚設定香案的房間。這間院子現在每日有專人打理,到處都乾乾淨淨,有些居住生活的氣息。見雲錦書來,那些侍從都識相地出去了。

    那香案上的牌位沒有刻名字。

    雲錦書聽初素菁說過,這裏供的是肅親王妃蕭瑤華,然而或許因為是罪臣之婦,沒有資格在靈位上面留下名字。

    據他所知,肅親王與初月晚並沒有什麼交集,唯有這位王妃蕭瑤華,時不時會帶著女兒初素菁去宮中看望蕭賢妃,因此和初月晚相識。

    而這間房,就是之前王妃的寢殿。初月晚在這裏供她,並不算很奇怪。

    現在初素菁還關在徵事院的大牢裡,不會到這邊來看自己家的房子。

    雲錦書莫名覺得有些迷糊,或許是那房間太閉塞,而煙的氣味堵在這裏出不去。他胸口悶悶的,那以前的毛病似乎又犯了,因此不想再待下去,轉身準備離開。忽然他頭顱一震,抓著牆壁慢慢滑倒在地。

    意識,變得越來越混亂了。

    ……

    耳畔呼嘯的風聲令他什麼都聽不清楚。

    渾渾噩噩醒來,雲錦書眼前還是模糊的,只有白到刺眼的光從正上方打在臉上,烤得臉疼。他伸手擋了擋臉,覺得手臂沉重千鈞,擱在額上就抬不起來了。冰涼的液體從臉上滑落,黏糊糊的像爬蟲爬過,又癢又噁心。

    “小公爺!小公爺!”

    有人在喊自己。

    雲錦書聽那聲音似乎很遙遠,也辨不清從何而來,可隨即一隻手拉開了他擋在眼前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我在哪兒?”雲錦書也不知道問的是誰。

    “咱們在絡子坡啊!小公爺您終於醒了!”

    絡子坡?

    雲錦書這才隱隱約約想起來,自己在戰場上。

    這已經是他在邊關的半年之後,也打過幾場大仗,算是抬了抬官階,也算是個少將軍,殺的人腦袋摞起來能堆一個小丘。

    他仍是有點迷糊。

    架著他爬起來的那個人,聽聲音約莫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臉的土渣滓看不出長什麼樣,正帶他從迎風的一面坡滾下去,以免被沙丘活埋了。

    雲錦書回頭一望,那黃澄澄的沙子下面有些零散的手腳露在外面,很多人已經埋在這裏,不出半日,就再也找不見屍首了。

    他仔細看著帽盔,想知道死的是達沓人還是中原的兵。

    但他來不及看到,昏黃的沙就迷了他的眼睛。

    “你叫什麼?”雲錦書問那人。

    “羅鵬飛。”那人答道,“我是您的校尉。”

    校尉,品級約在六品到九品之間,雲錦書也懶得問那麼詳細了,便道:“羅校尉,你可知定西賈家軍何處去了?”

    “賈將軍在三十里外紮營。”羅鵬飛說,“小公爺,咱們大獲全勝!乘勝追擊出去的!這三十里都是咱大皋朝的地了!”

    雲錦書並不怎麼高興。

    三十里的黃沙,半個時辰沙子就能跑十里的路,比他們腿腳還利索。收回失地是好事,然而這種環境下,乘勝追擊未必是好主意,反而可能中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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