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看師父批改作業
編鐘空靈的奏樂聲從乾英山腳下響徹至摩天塔,日出之際,萬物莊嚴。
馬車在夾道守衛的羽林軍注視下抵達了目的地,初月晚聽到編鐘聲,心情跟著沉澱下來。
今日來摩天塔的人都沒有入塔,而是聚集在長階下方,幾名禮官在眾人前,待他們唸誦後一字一句地解經。在今日的誦經結束後,這些人不會逗留,而是直接散去。
初月晚避開他們從另一條路上山進塔,更換了禮服,去見嶽清歡。
空蕩蕩的大廳裡,嶽清歡正在伏案看信,等初月晚出現,也沒抬頭,只抬手示意她在這裏坐下。
每年解經的日子不固定,要看年初的推演。推演完成之後,不出意外,這一年的所有祭典和大型活動都會確定下來,所以初月晚也見怪不怪,得心應手。
嶽清歡看完書信,秀長手指將紙捲起擱在一旁,抬頭看著她。
初月晚對他行禮。
“昨日交給裕寧的符文,解得如何?”嶽清歡上來便先檢查作業。
初月晚有一點點緊張,將袖中的小匣子拿出來雙手奉給他:“請師父過目。”
鬆苓接過匣子開啟,將裡面的紙件放在嶽清歡面前的桌案上,用鎮紙鋪平。
嶽清歡一目十行輕鬆讀完,取筆圈了幾個地方。
初月晚咬著唇仔仔細細看著他如何批改,心裏像吊着塊大石頭。索性,嶽清歡還算滿意,叫她坐過來一些,把每一處問題都極其有耐心地和她細細說明,確保初月晚都聽進去之後,又讓她自行解釋一遍,以證通悟。
“還有。”嶽清歡待確定她都領會了,又道,“之前說將稿紙上推演的步驟也都帶來,怎麼只有答案,沒有過程?”
初月晚不好意思地臉紅:“師父……我昨日做的時候,沒在稿紙上推演。”
“哦?”
“因為想一想覺得已經演算出來了,便直接寫下了結果。裕寧這……算不算是偷懶了?”
嶽清歡略微詫異。
這份作業有些難處,他本沒指望初月晚一天就做完,何況其中大部分是星象和解卦的理論,給她的參考材料中還有些密文。
推演算法本就不容易,星圖密文更是初月晚才接觸不多的範疇,她如今光靠心算出來的,就已經有七成的正確率。
天賦異稟,果然不可思議。
“下次把你小腦瓜裡的東西也寫下來。”嶽清歡說著揉揉她的腦殼。
初月晚麻雀啄米似的點頭。
“今日外面誦經講經,師父要出去主持麼?”初月晚問。
“正午再去。”嶽清歡道,“裕寧可有什麼事?”
初月晚搖頭:“只是問問。”
她不可能問之前護身符的事,也不想讓師父參與裘鳴和朝堂紛爭,她心裏,師父只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他只是天意的昭告者,興衰榮辱無法左右。
嶽清歡卻想起件要告訴她的事情:“今日小王爺又來了。”
初月晚苦笑。
“為師已‘發配’他去外面跟著誦經,不知現在還待得住待不住。”嶽清歡道,“裕寧就留在塔裡,不用擔心見到他。”
“謝謝師父。”初月晚眨眨眼,“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躲著南宮小王爺,只是小王爺有時候太熱情,裕寧有點不知所措。”
嶽清歡心裏感慨,她年紀漸長還是沒懂如何處理男女之情。
在他看來,初月晚從來都不是個真正的孩子。
然而卻比一般的孩子,來得更單純一些。
“近來夜裏為師焚香入夢,見到些離奇的幻象。”嶽清歡將她的作業重新放回匣中收好,交給鬆苓。
初月晚聽到夢中幻象,還沒確定是什麼,就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情景所見,彷彿是庸庸碌碌另活了一世。”嶽清歡語氣輕淺,彷彿只是聊起一件小事,“夢醒之後,竟不知這一生瞻前顧後,所思所圖,都有什麼意義。”
初月晚疑惑:“師父夢見了什麼樣的一世,會有這般感受?”
嶽清歡點點下巴:“具象已經記不清了,唯獨記得清楚的,是見到了裕寧。”
初月晚愣了愣:“什麼樣的裕寧?”
她這個問題正中嶽清歡下懷。
什麼樣的,那麼自然是還有一個初月晚自己也知道的、和當下的她不一樣的裕寧。
嶽清歡並沒有對夢境說謊,他的確在先前初月晚遇刺之後,就開始嘗試透過她再次預測將來的變數。
一直到初月晚醒了他都沒有成功過,這兩天卻忽然在夢裏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初月晚,一個——十幾歲模樣的初月晚。
他不敢相信,本來只是催眠問出來的話,能被自己親眼驗證。
但是那景象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多東西他醒來就不可剋制地忘卻了,再三推斷也推不出多少東西來。
所以他決定試探試探初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