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應留有一點良知
“威脅不威脅,王爺出門在外怕是不太瞭解。”蕭瑤華道,“若非越過雷池,妾身也不至於與什麼人水火不容。然而人多了總是要亂的,王爺若想落個清淨,與其寄希望於妾身寬懷大度感化那些心懷不軌的賤婢,倒不妨先管住自己的第三條腿。”
“蕭瑤華。”初永年的手指在桌角威脅般的輕叩,“你越發地肆無忌憚了。”
蕭瑤華閉口不談,嬌小的櫻唇三分笑意透著七分狠。
初永年起身,要去瞧瞧剛脫離了生命危險的彰兒。
藏在隔壁全程聽著他們說話的初素菁迅速回避,回到了初月晚歇腳的暖閣前。正遇到初佑康從另一邊回來。
兩人相視一愣,都發現對方是去聽父母審訊了。
兄妹倆倒是心連心,不約而同地想著同樣的事。
“菁兒……”初佑康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哥,”初素菁先忍不住,“我不相信母親會做這種事。”
初佑康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到牆根後面:“小聲點,隔牆有耳。”
初素菁有點急迫:“父親素來對母親不滿,他判斷或許有失公允,難道母親就這樣背了鍋不成?”
“我認為此事不要急著下定論。”初佑康很猶豫。
“這還用想嗎?”初素菁不解,“難道你相信父親說的……”
初佑康的沉默已經證明了他的猜測,但他不願意明說。
儘管他們兄妹平時跟母親在一起的時候多,也更親母親一些,可是有些事多多少少,年長些的初佑康心知肚明。
這次彰兒出事他雖全然不知情,可若真是母親背後操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畢竟那些庶出的孩子,他們往日就有所距離,沒有多少感情。所能左右判斷的,唯有一點良心。
初佑彰年紀還太小了,無論如何他是無辜的。不管以什麼樣的目的,什麼樣的身份,都不該以他作為代價。哪怕他的娘真犯了滔天大罪,也不能挪用到他身上去抵。
“菁兒,別想了。”初佑康提醒道,“此事若父親不追究,就算過去了。彰兒現在沒事,莫雪盈已經發瘋,應該會送回太尉府,讓這事告一段落吧。”
初素菁捏緊拳頭:“我恨不得那些人都從這個家滾出去。”
“那你希望他們都死麼?”初佑康問。
初素菁怔了怔,咬唇不語。
初佑康拍拍她的肩頭安慰,繼續去門口等著了。聽裡面人出來說初月晚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裡面休息,他便進去打招呼。
“彰兒怎麼樣了?”初月晚見他進來,忙問道。
初佑康剛剛聽說弟弟沒事了,但別的都沒興趣打聽,便粗略地告訴她一切安好。初月晚聽罷鬆了口氣。
“一會兒父親送你回去,估計要勸你不要將事情告知太子殿下。”初佑康無奈地說道,“這還是看裕寧公主自己的意思。”
“不是什麼大事,不說也無妨。”初月晚說著,將手裏正在擺弄的走馬棋棋盤推給他,叫他陪自己玩兩把。
初佑康投擲骰子,數著格下棋,一邊跟她聊:“不知道裕寧公主今日見了這個情況,會不會覺得我們王府太過疏忽了?”
初月晚倒沒有往這邊去想,發現有人失蹤落水,她第一感覺還是自己的奇怪氣場導致悲劇的。
前世沒有太多關於肅親王府的記憶,所以究竟那一世初佑彰如何,她無從知曉。甚至有可能,前世莫雪盈並未嫁給二皇兄,也沒有生這個孩子。
要是有機會的話,去問問前世的菁兒,或許能夠有個答案。
她的思索讓初佑康有些忐忑不安。
“裕寧公主,其實父親母親……”初佑康想說點什麼,忽然抬頭看見初月晚在認真地看著棋盤下棋,完全不像沉浸在懷疑中的樣子。
“以後要小心啊。”初月晚說著往前走了兩步棋子,“下雨天,假山真的好滑的。”
初佑康懸著的心鬆了鬆,笑道:“好。”
……
從肅親王府回去,初永年親自送行。
因為先前初佑康已經給提過醒,初月晚也覺得初永年會跟自己說一說今日發生的事情,囑咐幾句什麼的。可是初永年並未開口。
同在一輛馬車,初月晚只能坐在他對面尷尬地搓手手。
馬車跑出街了,初永年纔看著她那侷促窘迫的小模樣笑了笑。
“本王不會讓你守口如瓶的。”初永年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儘管和你太子哥哥說去。反正嘴是你的,本王可無從干預啊。”
“二皇兄不必多慮,今日的事情已經解決,裕寧沒有什麼必要參上一筆。”初月晚打趣道,“只是二皇兄往後可要當心了,裕寧怕是每次來都要惹點麻煩呢。”
初永年忍俊不禁。
“其實本王有所愧疚。”初永年道,“家中人事過於雜亂,不好管理,平日都是交給你二皇嫂去照料府中事務,本王一直很相信她。今日未免……有些令人失望。”
“二皇嫂一個人管這麼大的王府,分身乏術的情況或許是有的。”初月晚道。
“那麼裕寧覺得本王是應該再找幾個人幫著她管呢,還是換一個人替她管,讓她歇歇的好?”
初月晚聽出了他的話外話,好像是對二皇嫂今次的處理有些不滿了。
“裕寧又沒有那麼多姬妾,也沒有王妃,怎麼知道要如何管理呢?”初月晚巧妙回絕,“二皇兄最會為難人了。”
初永年倒沒難住她,扶額苦笑。
馬車在進宮前停了停,初月晚的馬車繼續前行,而初永年從車上下來,搭乘後面的一架折返京城。
初月晚回想起那個小小的男孩,眉目間有點像莫姐姐。莫姐姐也是個美人啊,可如今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宮中也有很多女人,慢慢地就變成這樣的可憐人。
初月晚忽然覺得太子哥哥之前說的很多話是對的,若並不在乎而將其他人束縛在自己身邊,只會讓對方也痛苦一生。
“希望太子哥哥自己一個人也過得比擁有一個後宮更舒服。”初月晚輕聲祈禱。
她說完撩起簾子看著外面,太陽已經下落到了宮牆的背後,這兩側高高的紅牆總是讓天色比外面更早地暗沉下去,只留下頭頂一條玫紅色的瑰麗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