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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荊大人終於醒了

    達沓人似乎沒有招惹的動作了,初月晚才繼續用達沓語讓他把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摘掉。

    那達沓人的身上有一股濃濃的羊羶味,他一靠近初月晚,初月晚就會感到一陣沖鼻的難受。終於那人把她的眼罩摘了,光亮刺得初月晚的眼睛很不舒服,她又閉著眼睛許久,才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

    她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也看到了荊叱。

    對面的稻草堆離她不是太遠,初月晚凝神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還有平穩的呼吸,上身纏滿了布條,看來那些人給他的傷做了一些處理。

    要讓荊大人活下去。

    初月晚想起前世的他,和夫人在京城裏開著小鋪子,裹著不算富貴卻平靜安詳的小日子。

    “求求你了。”她心裏對自己說道,“若真的是福星,那就有點福星的樣子吧。”

    馬廄的門從外面推開,那個出去找食物的中原人拿著兩個饃走進來,猛地看到初月晚睜著眼睛,頓時像受到驚嚇的兔子跳了出去。

    門外傳來憤怒的達沓語,叫屋中的達沓人出去。

    初月晚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都出去了,門被從外面鎖上。

    那中原人在外面用達沓話指責:“你怎麼能讓她看到!怎麼能把她的眼罩摘掉!她認出我們,我們會付出代價!”

    那個人一直在強調,他們會因被初月晚看到臉而死。

    初月晚著實沒想到,自己都餓得眼花了,看得清在先,看清了也得記得住啊。

    她現在就可惜那兩個饃饃還沒吃到嘴裏。

    達沓人在門外道:“可以弄瞎她的眼睛。”

    “不可以!”中原人辯駁,“上面沒有命令,她必須是完整的!”

    “你的上面再不出現,狼的子民會有狼的決定!”達沓人怒吼。

    初月晚聽到兵器和肢體擦碰的聲音,他們似乎要打起來,被別的人拉開了。

    過了一會兒,從馬廄的窗外扔進來兩個東西,正好打在荊叱的後背,彈了一下滾掉地上,初月晚藉着陽光看了看,原來是那兩塊饃饃。

    啊……有救了……

    可是手還綁著完全拿不到啊。

    初月晚雙手捆在背後的杆子上,只能伸出雙腿去一點點向饃饃挪動。可任憑她怎麼盡力晃腿,都還是夠不到。

    本來就餓到沒力氣,初月晚蹬了兩下就宣告放棄。

    東西就在眼前吃不到,越想越難受。

    她怕那些人不進來,自己就要和食物一步之遙地餓死在這裏了。

    忽然那稻草堆裡的身影動了動。

    初月晚驚喜地抬頭望去。

    “荊大人!”她叫道。

    荊叱彷彿聽到了她的聲音,寬厚的脊背在呼吸聲中發出微弱的起伏。他喉中傳來帶著嘶啞的響動,像乾渴了很久的模樣。

    初月晚想起他們也已經很久沒喝水了,但渴還沒有那麼快地反應過來,她急忙到處檢視,馬廄中沒有馬匹,但還有一隻廢棄的馬槽。

    她第一眼並沒有發現水的蹤跡,可頭都扭過去了,卻突然回頭重新盯著那裏。

    馬槽中有積水。

    水看起來不像能喝,還浸泡著很多看起來髒兮兮的草杆。初月晚差點忘了,那看起來不能喝的水,也是水。

    “荊大人醒醒!”初月晚沒辦法幫他弄到水,只能繼續呼喚他,祈求他能自己恢復神智。

    “咳。”荊叱發出乾澀的聲音。

    他被血浸透的手指在嘗試著屈伸,初月晚緊張地看著他,因為害怕叫他太頻繁引起外面那些人的注意,初月晚隔一會兒才叫他一次,讓他不要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反覆幾次,荊叱終於醒了。

    他翻了個身,從草堆裡滾了出來。仰著癱在初月晚面前,仍是渾渾噩噩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荊大人……”初月晚再次叫他。

    “公主殿下……”荊叱分辨出她的聲音,卻辨不出來她的位置,倉促在身旁抓了抓,才撐著地面重新翻身,被血浸透的布條滴下點點血跡,初月晚看著他的傷勢,身上彷彿一併產生了劇痛的幻覺。

    荊叱蹭著地撐起身體,扶住腦門靜了靜,才睜開眼看到了旁邊被綁起來的初月晚。

    他頓時明白了所處的情況,不顧身上傷痛,挪過來給初月晚鬆綁。

    “那些人在外面。”初月晚對他說,“一共有十七個人。其中五個是中原人,剩下的是達沓人,中原人好像都會說達沓話,但是很多達沓人不會說中原話,他們很信狼王,不是異教徒。”

    荊叱很意外:“公主殿下令人刮目相看。”

    初月晚搖頭:“醒得早,聽出來的。”

    荊叱給她鬆了綁,初月晚還是沒有力氣挪動太大,指了指地上的兩塊饃饃。荊叱拿來擦擦上面的土,初月晚把一整塊依然丟在地上,另一塊掰開,大半個給了荊叱,自己只吃小半塊。

    “殿下,吃慢一點,當心噎到。”荊叱擔心。

    “那裏有水。”初月晚指著馬槽。

    荊叱急忙爬過去,裡面的水不多,捧都捧不出來,但草是溼的。

    他久在軍中,曾經也戍守過邊關,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沒在怕,可金枝玉葉的公主竟然也不得不吃沾了沙子的饃,喝馬廄裡的髒水,何況她還是個孩子啊。

    荊叱狠狠咬住牙,撈起馬槽裡面的溼草。

    “荊大人你先吃點東西,把水喝了。”初月晚忙說,“你有力氣我們才能出去。”

    荊叱點頭,擠出草裡的水仰頭喝下去。

    除了草渣滓味兒倒沒什麼,都是漏下來的雨水。

    他暫時緩解了乾渴,咬兩口饃放起來。

    初月晚不敢吃太多,一怕噎住,二怕脹氣跑不動。如果父皇沒辦法找到他們,他們就只能靠著自己逃出去,而初月晚只能靠荊叱。

    “來把我綁上。”初月晚把雙手重新背過去。

    荊叱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要假裝沒有人給她鬆綁,那塊完整的餅也是障眼法。初月晚叫他在後麵挽了一個假的結,只要雙手一扯就能輕鬆掙脫。而荊叱也挪回自己的草堆上面趴著。

    外面的人聲忽遠忽近,那些看守應該是在附近商討些什麼。

    “荊大人,”初月晚道,“你可以打手語,我能看懂。”

    荊叱再次被她驚訝到,往常也不少陪著小公主到處走,可從來不知道她會這麼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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