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九五至尊剝荔枝
醒了沒什麼大礙,初月晚就回宮裏去繼續躺著了。
大概對她的反覆昏厥已經習慣,初永望這次來看她也沒有囑咐太多,只是聊一聊大致南宮繆審問的情況,初月晚也說了那鐲子和詛咒之類的事情,初永望顯然沒有放在心上,聽了便隨口聊起別的來。
這兄妹倆在屋裏說話,旁人不敢進去打擾,最後還是芙蕖專門進去一趟送個茶水,一進門便見那金玉之軀真龍天子正擼著袖子在桌上忙活,原來是在給小皇妹剝荔枝。
“啊——”初月晚心安理得地張著嘴。
初永望將剝好的荔枝送進她口中:“就吃最後一個了,這果子不能吃太多,會上火的。”
初月晚嚼嚼,吐掉核:“啊——”
初永望無奈地又剝了一個給她。
“嗯哼。”初月晚笑得甜滋滋。
“這回真的不能再吃了。”初永望命人過來將荔枝殼和一點點還沒剝的都收走。
“皇兄對裕寧真好。”初月晚托腮道。
“你是朕最貼心的皇妹,不對你好對誰好?”初永望洗了手,放下袖子看著她。
初月晚心道:裕寧也想對皇兄好啊。
可是裕寧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她從那一世知道太子哥哥不願意成婚之後,就不再主動跟初永望提起是否要納皇嫂的事情了,回到這一世,她越來越覺得這種只有他們二人相依為命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上一世只是不能提起要皇嫂,這一世,也不想在皇兄面前提起小舅舅。
初月晚彷彿無法跳出這個坎來,好像自己要是仍然心裏裝著小舅舅,會對不起一直關心自己的皇兄。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次初永望主動提起雲錦書來了:“雲錦書最近跟朕甩臉色,你說朕是直接揭了他的臉皮好呢,還是砍了他的頭好?”
初月晚呆住。
“哈。”初永望笑出來,“玩笑話,這人要是死了,朕平日裏得多無趣。”
初月晚可一點也沒聽出來他開玩笑。
不不不是、皇兄你和小舅舅已經親密無間到這個份兒上了嗎?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啊!!
“雲大人怎麼不開心了?”初月晚捏著荔枝核在桌上擺長龍玩。
“因為你昏過去,朕罵了他一頓。”初永望道。
“可是裕寧這次昏過去,和雲大人有什麼關係?”
“他帶你去景郡王府找到那個鐲子,怎麼跟他沒關係?”
初月晚想想,小舅舅其實挺冤的,明明是自己敲錯門在先……
初永望看著她擺出來的那一長條彎彎曲曲的果核,道:“大國師說,你夢遊之際會見到一些現世不存在的景象,朕覺得有些危言聳聽,不知你自己有何想法?”
皇兄從小就是在篤信神學的父皇、和完全不相信怪力亂神的母后二者之間搖擺的,所以初月晚也不知道究竟他到底能不能信。
她不想說得太多,引起皇兄的擔憂,便想了想別的解釋法子。
“大國師說得不無道理。”初月晚聳聳肩,“不過裕寧夢到的,也都是世間之人,或許只是對所見所聞延伸出的臆想罷了。”
初永望點了點頭:“若是噩夢,可以讓太醫院開些安神藥。”
初月晚謝過,撒嬌表示不想吃藥,初永望只得在她的攻勢下敗陣。
“好容易醒了,還要出去麼?”初永望問她,“若沒有什麼事,不妨跟為兄講講你都夢到了什麼。”
初月晚想了好多那一世的事情,不知道可以跟皇兄講點什麼。
畢竟好像隨便說點什麼,都是和這一世能夠摻雜上的。
“夢醒了就忘差不多了。”初月晚婉言拒絕,卻轉而道,“皇兄不如講講你的事,裕寧以前小,不懂事,和皇兄都沒有好好相處過。你何時換的那麼兇的中郎將,裕寧都不知道。”
初永望嘆口氣,苦笑。
“我這輩子沒什麼好說的。”初永望道。
他眼中有很多意味,初月晚不能看懂。然而無論現在已經是皇帝的皇兄也好,還是他作為太子哥哥的曾經也好,初月晚從來沒有見他開心過。
總是那麼冷淡嚴肅,拒人千里之外。
明明形貌清瘦,一身的書卷氣,卻在披上了龍袍之後變得陰沉可怖起來。
前世初月晚曾經怕過他,但說不上為什麼怕。
好像初永望自己也希望用冷若冰霜的氣息將所有人屏退,他拒絕別人接近的模樣,好似一隻蜷縮起來自我保護的刺蝟。
他不想要皇后妃嬪,甚至不想要一個貼身的伺候之人,是因為他誰也不相信。
初月晚很是心疼他。
“裕寧記得些小事。”初月晚將桌上的荔枝覈撥開,一臉不懷好意,“皇兄小時候是不是經常和雲大人偷跑出宮去玩?”
初永望一愣。
“你們喜歡去崇武館對不對?”初月晚說,“後來經緯院課業忙了皇兄就不去了,但是小舅舅還是愛鬧騰,所以嚴太傅總是罰他打手板。”
“你這都是打哪兒知道的?”初永望不可思議,“母后告訴你的?”
初月晚纔不告訴他。
初永望篤定是母后說的,畢竟他和雲錦書的黑歷史,當年知道的人已經剩下不多。
“那個時候皇兄是不是特別開心。”初月晚問道。
初永望垂眸淡淡地:“倒也沒有什麼開心不開心的。”
“皇兄有過特別開心的時候嗎?”
初永望眼眸中微微閃過一點光亮,旋即沉了下去。
他搖頭:“沒有。”
初月晚擦乾淨雙手,從小桌案後面爬過去,一把抱住初永望的後腰。
“裕寧做什麼?快放開朕。”初永望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地待著沒反抗。
“皇兄好奇怪。”初月晚趴在他背上嘀咕。
“朕哪裏奇怪?”
“明明皇兄的身體是熱的,為什麼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冰冰的呢?”
初永望一時說不上話。
初月晚依然嘀咕著:“會不會是因為皇兄心裏是冷的?這樣的話,裕寧抱一抱皇兄,能不能讓皇兄的熱氣不要散掉,心也會熱起來呢?”
“瞎說什麼。”初永望回頭,“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是裕寧的道理,沒理攪三分的‘道理’。”
初永望實在是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皇兄啊。”初月晚從他胳膊下面鑽過腦袋來,仰頭看看他,“那日要將南宮三公子滅口的人,查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