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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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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是都喜歡父皇

    除夕夜宴持續到天明。

    往年這個時候都為守歲困到站著打盹,這一次,初月晚卻很清醒。

    散場之前她已經在盯著座中某個人。

    “喝這麼多酒就不信你能一直坐得住。”初月晚篤定。

    她猜得沒錯,那大飲了一宿的傢伙站起來了,應該是去出恭。初月晚急忙跟父皇說自己要去透透氣,跟著溜了出去,路過昭華殿大柱子的時候,和雲錦書對視一眼。

    “小舅舅這回不用跟著啦。”初月晚道。

    雲錦書有些不放心:“還是要跟著的,不過我可以不聽你們說話。”

    初月晚看著他拿出兩個塞耳朵的軟木塞,只得點點頭。

    ……

    更衣出來的初永年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在廁所前面被截胡了。

    “二皇兄!”初月晚張著兩隻手像只小麻雀在他面前撲稜。

    初永年拉住她的手領過走廊,停下來問:“裕寧什麼事找為兄?”

    “裕寧從八皇姐那裏聽得一些秘辛。”初月晚煞有介事道,“但是八皇姐不肯說太多,想必二皇兄也知道,裕寧就來問問。”

    “問吧。”初永年有點預感到她會問什麼,坐下來讓她也不必拘禮。

    初月晚端端正正坐好了,道:“好多年前除夕,是不是在昭華殿發生過一些大事?”

    初永年猜中了。

    而且看這個小傢伙的眼神,聽她的語氣,很明顯是在套話。

    “誰讓你來的?”初永年不繞圈子。

    “裕寧自己……”

    初永年的鳳眼中突然神色凌厲:“那為兄希望你有個靠譜點的理由,而不是把由頭甩給你八皇姐。”

    初月晚嚇了一跳,急忙道:“是裕寧通靈看到的!”

    不過,也確實是先從初淺夕和初夢早的對話裡面聽到的。

    初永年失笑。

    “為兄和父皇、太子殿下不同。不信那些神神鬼鬼。”他說,“不過為兄剛纔也確實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好像夢見了一些久遠的東西。可是醒了之後,夢裏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是你的‘通靈’嗎?”

    初月晚想不到這和他的夢有什麼關係,只有搖搖頭。

    “你看到什麼了?”初永年索性直接問,“當年昭華殿大皇子逼宮?”

    初月晚點頭如搗蒜。

    初永年忽然有點想相信是初淺夕告訴她的了。

    “為什麼問我。”初永年道,“你若是通靈看見的,直接去問老八就行了,還是你在她那裏碰了壁,纔來找我?”

    “因為想問的事情只有二皇兄知道。”初月晚說著看向他,“二皇兄,大皇子逼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初永年眉頭一緊,隨即他露出笑容,抹去了略有些微妙的表情。

    “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我要是同謀,父皇還能留我活到現在?”他反問。

    初月晚不解:“可是當時母后太子哥哥還有其他皇族都被控制了,為何身為另一個皇子的你,可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突然射死了大皇兄呢?”

    初永年的笑容漸漸僵硬。

    “你的箭原本是指向父皇的吧。”初月晚天真地看著他說,“你本是和大皇兄約定好的,但是你倒戈了,為什麼?你還犧牲自己,救了太子哥哥。”

    初永年忽然感到背後一陣涼意。

    這個小皇妹的神情那般天然純淨,不像別有城府故意給他設陷阱。

    可這純真的態度,或許本身就是陷阱。

    她知道的,也太詳細了。

    簡直就像是貼在他們身邊看著這一切發生。

    初淺夕不可能知道這麼多,所以“通靈”,是真的?

    本來不信不怕也不在乎那些怪力亂神的初永年瞬間感到了恐懼。

    初月晚以為他有顧慮不敢說,於是湊過來小聲道:“二皇兄不要怕,裕寧不會說出去,你可以偷偷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初永年覺得她可愛又可笑。

    “裕寧只是提個建議,二皇兄實在不願意說的話……”初月晚抿抿唇,“裕寧就天天磨著你說咯。”

    “哈……”初永年扶額,“真是,你是不是跟菁兒學壞了,纏起人來沒法招架。”

    初月晚故意蹭過來等他說悄悄話。

    “二皇兄或許有什麼隱情?”初月晚誠懇道,“裕寧願意洗耳恭聽。”

    “哪有什麼隱情。”初永年依然沒有承認,後仰倚在了走廊的扶欄上,“我沒有參與過逼宮,也不是大皇子的同謀,我就是一個無關的看客。既然裕寧都通靈看見了,那不妨告訴你真相。”

    初月晚認真地翹起耳朵。

    初永年並沒有和她說悄悄話,而是平靜又隨意地說道:“那場晚宴,並不只是大皇兄逼宮,而是父皇……設了一場‘鴻門宴’。”

    “鴻門宴?”

    “對,父皇早就知道大皇兄會背叛,也早就知道昭華殿埋伏了叛軍。”初永年到,“所以父皇提前調派精兵在城中駐守,故意逼到大皇兄先動手,而他的人馬已經在外清剿了叛軍,又裝成叛軍,故意陪著初永安演了一場請君入甕的大戲。”

    說著,他素來精光熠熠的鳳眼中神色黯淡。

    初月晚訝然。

    “所以。”初永年揉揉她的腦袋,“我一直都是父皇的人。”

    “那太子哥哥和母后……”初月晚忙問。

    “她們不知道。”初永年道,“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初月晚的心跳愈發沉重,胸口都悶悶地作痛。

    所以父皇那天,勝券在握。

    可他差一點就害母后受傷,害太子哥哥被困火海無法逃生啊。

    他真的在乎過他的孩子們嗎?

    “父皇只是晚晚一個人的好父皇。”初月晚心裏那句話又在不斷地重複,“他不是別人的好父皇,甚至可能不是一個好皇上。”

    可是,除了這麼做,他還能怎樣呢?

    “若父皇那日不去昭華殿呢?”初月晚問。

    “那要如何把叛賊一網打盡?”初永年笑道,“他去了,別人就會以為他中計了,大皇子一系,無論在城中的還是昭華殿上的,都跑不了。”

    初月晚低下頭。

    初永年在她嫩嫩的臉蛋上捏了捏,擦去她的眼淚:“不要傷心了,當皇上不容易,不要強求父皇十全十美。”

    初月晚搖搖頭,擦臉。

    “裕寧不埋怨父皇,父皇也是,裕寧也是,永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她輕聲說著抬起頭,看著初永年道,“那個時候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後知後覺的真相和評判,都是放馬後炮而已。”

    月光透過廊橋的長窗投入她的眼中,點點光斑璨若星河。

    “裕寧還是很喜歡父皇啊。”她喃喃,“可是,也總會有人不喜歡父皇的,甚至會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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