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為後半生積福祉
萬國來朝的盛事會持續一段時間,等待各路遠道而來的人抵京,故初月晚這幾日也到處走訪,去見了初佑康,也專程再次拜訪過南宮繆和荊叱夫婦。並在顧嬌娘與江濤的婚禮上出席道賀。
到底這二人是走到一起了,初月晚看江濤喜氣洋洋,新娘送入洞房之後,他便到各個桌前敬酒。
初月晚吃了幾口席,便不在此久留,臨走時江濤敬完了一圈,趕忙過來追上她。
“公主殿下怎這就回去了,微臣理應相送。”江濤一臉慚愧。
“沒事,你忙你的,我來也來了,回頭還總來呢。”初月晚停步和他說話,隨行的芙蕖寒香都默契地靠邊站。
江濤笑笑:“若非公主殿下相助,微臣也沒有今日之幸。公主殿下是微臣的恩人,將來微臣定犬馬相報。”
“江太醫言過了,你對嬌嬌姐好,就是報答我。”初月晚說。
“那是自然!”江濤說著,眼中忽然有些發亮,“說來微臣還有一個喜事,只是悄悄說給公主殿下,微臣實在不敢再和別人分享了。”
“什麼好事?”
“是……是微臣找到醫治嬌娘不足之症的法子了!”
初月晚果然驚喜:“真的!那嬌嬌姐以後就能好起來了?可是為什麼這個不能告訴嬌嬌姐?”
江濤苦笑:“微臣此藥雖不能讓嬌娘徹底脫胎換骨,可現在的確是明顯的開始好轉了。只是嬌娘不信,只怕微臣說了,她也以為是微臣哄她的,所以,治好之前,微臣想先保密。”
他說著對初月晚表示:“說給公主殿下,是希望公主殿下不必再憂心嬌娘的身體,安心等待即可。此藥微臣也已經親身試過,之後便會將藥方公佈於衆,願有此症之人都可以得到醫治。”
“這是造福於民的好事,江太醫這一個方子就能救千千萬萬人,本來可以萬金不換,江太醫卻決定公開,實在是仁善之舉。”初月晚有些感動,“不過,我不會讓江太醫的善意只做了善意,這方子所應值的財祿,我即便從自己這裏撥,也一定給你。”
江濤搖頭:“微臣雖行醫不問鬼神,但微臣還是相信多行善舉可以積德造福。公主殿下便當做微臣為自己和嬌娘後半生所謀福祉罷了。”
“說來慚愧,本來答應江太醫,問皇兄讓你留在宮中的。”初月晚遺憾,“結果,卻沒有做到。”
江濤抬頭看著她,眼神裡竟沒有半分迴避,仍是欣喜的:“本來此事微臣便是做得不對,既然服侍太上皇,那便不該急功近利。公主殿下與王爺十分助力,已經是微臣的幸運,又何來強求?”
他轉變如此之大,倒讓初月晚好奇:“不瞞您說,我對江太醫的認識,似乎今日更新了。”
“有時候一心結開解,其他的便也都解開了。”江濤說,“微臣雖不能在宮中繼續任職,但好在嬌娘病情好轉,微臣可以帶她遠離宮廷繁雜事務,安心養病,又何嘗不是好事?”
初月晚點點頭:“那便盼著你們夫妻一切順遂了。”
她心裏本來還揣著一件事,剛剛不想問了,此時又難免放不下。
“其實,裕寧想問問,父皇的病……”初月晚小聲說。
江濤的神情稍稍有變,但還是鎮定平和的,讓人看起來便知道,不容樂觀,但也不至於讓人太過驚慌。
“公主殿下,太上皇的體內餘毒難清。”江濤實話實說,“不過,近來喜事多,太上皇每日都開開心心的,精神好多了。”
初月晚明白,這話裡,是沒有什麼好的法子了。
她有些怕,可是又感謝江濤願意實話告訴自己。
“公主殿下,千萬保重鳳體。”江濤怕她太過傷心。
初月晚搖頭笑笑:“你的好日子,我怎能傷心積病?正如江太醫所說,讓父皇開開心心的,纔是我如今最該做的事。”
她向江濤道別,承諾過幾日再來拜會後,便回宮去探望父皇母后了。
……
二月春時,啟笄禮。
大皋少女的笄禮都是在許嫁之後成婚之前,如今初月晚週歲成年已有月餘,且婚期已定,正是時候。
只是這回,宮裏也沒有大辦,而是安排在坤慈宮,由雲太后主理。老皇帝也早早地起來,坐在上首觀禮。賓客不多,只初永望及葳蕤,再雲家二老和雲錦書,以及初永奕和阿嬈。
主賓各就其位之後,初月晚被引出來,站在宮殿正中向着眾人行禮。隨後慢慢地走到席上端坐。阿嬈任贊者,走來為初月晚梳頭。芙蕖任有司捧盤而出,盤上置有羅帕和發笄。
郎氏為正賓,盥洗雙手後,向老皇帝及雲太后示禮,走到初月晚面前,高聲吟誦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初月晚微微頷首,郎氏跪坐下來,為初月晚梳頭加笄,隨後回到原位。
初月晚起身,在場的人無不向她祝賀。隨後阿嬈接過芙蕖手裏的第一套素衣,陪著初月晚去裡面更換。
再次出來時,初月晚一身簡樸衣衫配著素雅的輕笄,面龐如芙蓉照水,難掩光華。
雲錦書愣愣地看著她走來,初月晚不經意間抬頭瞥了他一眼,竟不好意思地躲開了。
她走來老皇帝及雲太后面前,行跪拜大禮,叩謝養育之恩。
禮畢起身,她又起身去席上正坐。芙蕖捧上髮釵,郎氏再次來到初月晚身前,高聲誦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阿嬈靠過來,為初月晚取下發笄,郎氏則再替換上髮釵。重複一次復位和更衣的過程,初月晚再次更衣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層更華貴厚重的禮服長衣。
她此番出來,面向郎氏跪拜,以示對尊長的敬意。
若非這麼多的動盪,站在這個位置的,本應該是嶽清歡。
初月晚拜過郎氏起身,餘光裡映入窗外的暖陽,她彷彿看到那個總是一襲輕衣飄然的師父站在光暈裡。
可是她抬眼時,那個朦朧的影子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