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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封后大典很圓滿

    兩日後,封后大典進行得十分順利。

    葳蕤先前的一切身份都被抹去,改成了雲家旁支一位刺史的嫡女。此外,皇上另以外戰之後休養民生為由,暫不選秀,將後宮餘出的銀兩撥去幾座邊城進行建設。

    初月晚依舊以國師的身份為葳蕤主持封后大典。

    此時的葳蕤,更換皇后的禮服盛裝威嚴,從前低眉順眼,如今終於傲然昂頭挺胸。雍容華貴的妝容,端莊從容的舉止,天人下凡般的美貌,令人無法想象她從前的低微出身,彷彿她生來就該如此。

    她果真是有幾分像二皇嫂的。

    可初月晚在她眼裏看不到任何鋒利的東西,她的威嚴中透露著平靜淡然,對於眼前所得的一切彷彿順其自然而已。

    彷彿她從來都相信,自己有能力站在這裏。

    對她而言,本沒有什麼強求來的,只是造化罷了。

    初月晚想到,自己這一生,卻都是強求來的。

    好神奇呀,到底求是對的,還是不求是對的,初月晚想不明白,也不再想了。

    若是自己的強求,可以令一些人不求而得到更好的結果,那麼自己也沒有強求錯吧。

    ……

    葳蕤搬進椒房殿,雲太后便搬到了坤慈宮,老皇帝這兩日都躺在坤慈宮,等著和雲太后一起去行宮安養。

    宮裏搬來搬去的,挺熱鬧。

    初永望覺得自己後宮沒幾個人,便讓太上皇的妃子們暫時不必從宮殿搬出來,一部分腿腳靈便的等著隨太上皇一起去行宮,不方便動彈的暫且留著養老。他說葳蕤自己一個住椒房殿也怪無趣的,不如和她們走動走動。

    大典結束後,初月晚去問候過父皇母后,就去椒房殿看看葳蕤。

    幾個小皇孫因為年紀太小了,加上葳蕤希望與他們多多培養感情,現在也住在椒房殿附近的兩個宮。初月晚過來以後,葳蕤就叫人把孩子都領過來,給初月晚見見。

    “葳蕤今日容光煥發的。”初月晚眼看著她明媚了許多。

    “有點喜出望外了,公主殿下請不要嫌棄臣妾儀態不端。”她眼裏帶著笑,說話卻還溫溫的,一點也沒有喜出望外的興奮,倒是很剋制。

    “哪裏不端了?可沒人再比你更符合一位鳳儀萬千的皇后娘娘了。”初月晚笑道。

    葳蕤垂目笑笑。

    “其實臣妾有些惶恐。”葳蕤道,“臣妾斷沒有獨佔後宮的意思,若是今後再有其他的妃嬪填補後宮,臣妾願意禪讓後位……”

    “別這樣說。”初月晚道,“後位給了你,那麼就是皇兄覺得你合適。無論今後來人不來,你都要以皇后的身份統御六宮,且不要妄自菲薄。”

    葳蕤點點頭:“謝公主殿下教誨。”

    初月晚笑道:“雖說這世道總是以出身定義人,可你自己不能先定了自己。擁有能力的人,無論出自何方,都有資格走到高處去,有野心是沒錯的。只是,不要為自己的心,傷害無辜的人。否則,德不配位的人,是會跌得很慘的。”

    葳蕤眉眼中流露著睿智的溫柔,輕聲道:“公主殿下,似是對著臣妾,說起一位故人。”

    初月晚點點頭:“我忽然想起她了。”

    “請公主殿下相信臣妾。”葳蕤說,“臣妾不會否認自己從來希望成為皇后的心,但也絕不會走上前人的覆轍,傷害他人,亦自毀前程。”

    初月晚拍拍她的手。

    “公主殿下。”她讓宮女拿來一隻小匣,將裡面的帕子取出來放在初月晚手中,“這是臣妾給公主殿下的賀禮。”

    初月晚展開帕子,繡圖上浮波粼粼映著高樓明月,薄雲簇擁著雁群,從倒影中穿過。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葳蕤輕聲唸誦,“一種相思,兩處閒愁,公主殿下此情,如今終於可以消除了。”

    初月晚頰上兩朵紅暈,垂目拂拭繡圖。

    “繡得真好,心意都在裡面了。”初月晚喃喃。

    葳蕤笑道:“願公主殿下早生貴子,臣妾正在給小世子或小郡主繡肚兜兒呢。”

    初月晚臉更紅了:“那……那不還早著呢麼!”

    “臣妾這一輩子是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葳蕤眼波潺潺,“所以,臣妾只能把自己的這份心意,給小皇嗣們,還有公主殿下。以後宮中若添了其他的孩子,臣妾也會視如己出。”

    “若以後還添皇嗣,葳蕤說不定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初月晚安慰她道。

    然而葳蕤搖了搖頭:“若臣妾也是後來者,大概這樣想也罷了。可臣妾知道,皇上心裏永遠有一個求而不得的人,一份見不得光的情。臣妾自己已是無情人,想想皇上,不免同病相憐,不忍讓自己也成了這其中的一個阻礙。”

    她笑笑:“所以,即便今後皇上想開了,充實後宮。臣妾也不會和皇上打破我們二人之間的界限,那便是臣妾所能表達的唯一情意了。”

    初月晚理解了她。

    她什麼都知道,反而不能逾越這個鴻溝。她打從進宮就是一枚棋子,不得擁有自己的選擇,就這樣一路無情無義地走到了這裏,卻看到了別人太多的姻緣薄。

    初月晚莫名有種直覺,似乎從很久之前開始就有了。

    原來如此嗎?

    幾個小皇孫圍過來,拉著葳蕤的手,一雙雙明亮的眼睛赤誠地看著她。

    葳蕤的眼睛裏又是什麼呢?

    初月晚看出,她是真心對這些孩子好的。

    而此前,她也總是這樣溫柔而平靜地,默默在遠處看著初永望。

    葳蕤抬頭看看初月晚,嫣然一笑。

    和這個小公主之間,即便不把話說清楚,她也都明白。

    但葳蕤並不希望她爲了自己感到遺憾。

    她被訓練為一個太子妃,她也成爲了太子妃,但她沒有被訓練過成為一個皇后。似乎是理應被替換掉的那個“物品”突然成爲了主人。

    初永望沒愛過她,但是一直作為合作者堅定地信任她,並把能給她的一切回報都明晃晃地按在了她的身上。

    初永望也明白,其他她想要的,自己都給不了了。

    這就足夠了。

    葳蕤想,那個人被訓練成一個皇帝,他也成爲了一個皇帝,但是他也從來沒有作為一個丈夫的權利。

    皇帝是不能成為一個人的“丈夫”的。

    葳蕤懂他,就像他懂自己一樣。

    封后大典前,初永望對她說:“你想做什麼做什麼,朕不管你。只要你和朕一樣,把該藏起來的,藏在黑暗中就行。”

    葳蕤沒有什麼好藏的,但她還是答應了初永望。

    這樣,總比說一堆冠冕堂皇表忠心的話,更讓對方覺得公平安心得多。

    只是可惜了。

    自己大概永遠也不會有機會讓他知道,自己有多愛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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