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天牢的人，能活著出來的十不存一。

    初永年明面上也算是死人了，初永繼的結局可想而知，初月晚本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可是現聽初永望這麼說，她覺得彷彿還有轉機。

    “太子哥哥，我想這已經是對他極大的懲罰了。”初月晚道，“其他的，不如年後再定奪吧。裕寧以為，還是應該將力氣放在調查出其他參與事件的罪犯，到時候也好一併處置。”

    “哦？裕寧也覺得即便有了孝親王頂罪，依然不該放過裘氏幕後布控者？”

    “裕寧認為既然是同謀，那麼就應該同罪。”

    初月晚說著，走來看著他：“裕寧在乎親疏，可是更在乎事實如何，應對事實又該如何。太子哥哥若是知道了真相，還是有自己的安排，那麼裕寧無話可說。但是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查，恐怕只能遺患無窮。”

    初永望也必不能放著不查，只是有所顧慮：“這次事情裡，也有人勸本宮法不責眾。‘法不責眾’，這是本宮最討厭的話。若是逾越王法的人已成眾，那豈不是更為可怖。”

    初月晚想想道：“裕寧不懂權術，不敢隨意建言獻策。但若是裕寧遇到這樣的事，除了殺雞儆猴以外，還會還會盡量把他們分散，避免以後出現同樣的事。”

    “本宮也有此意。”初永望說，“雲錦書正好說，柳宓決定給出裘氏派系的名單了，但是柳宓要求你在場。”

    初月晚正想在場，點點頭：“需要裕寧做什麼嗎？”

    “你聽著就好，該勸則勸。”

    “裕寧明白了。”

    初月晚忽然想起：“柳相他們什麼時候來談？不急的話，裕寧還想和小皇孫們一起玩會兒。”

    初永望笑了：“你怎麼那麼喜歡這幾個小東西。”

    “那麼可愛為什麼不喜歡？太子哥哥也會喜歡的。”

    “不喜歡。”

    “我們走著瞧，哼。”

    初永望竟發覺被她威脅了，十分無奈。

    可是這幾日葳蕤等人也經常來往偏殿，有時候領著那些小孩子在後院玩耍，初永望路過的時候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那一個個小孩仰著臉甜甜地問候他，竟讓他有種奇怪的眾星捧月的錯覺。

    而且越看，越覺得這幾個孩子眉眼都有初永年的影子。

    初永年從不主動問他關於孩子們的事，初永望明白，他是怕自己牽連這些孩子。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不會不在意。

    之前初永望會為此生氣，覺得他在乎父親的身份有些太過，更何況這些孩子就像一個個爭寵的小妖精侵佔著初永年的心。

    然而初永望不得不接受。

    他安慰自己，對這些小孩好點，也算對初永年好一點。

    那這些孩子將來，是為他們父親報仇，還是向自己盡忠，初永望都不太在意了。

    至少自己，不會作繭自縛。

    初月晚要去偏殿看孩子，初永望乾脆答應和她一起去。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倒是把葳蕤給弄得十分驚訝。

    “殿下，您來了。”葳蕤不禁欣慰。

    “就是看看。”初永望注意到了她懷裏抱的佑彌，沒有靠近。

    初月晚則已經一左一右拍了拍大一點的佑誠和佑銘：“太子哥哥，你看他們是不是長高了一點？”

    “這才幾日長什麼高。”初永望匪夷所思。

    這兩個都有點怕初永望，怯怯地行了禮，便規矩地站在初月晚跟前。倒是年紀最小的佑彌無所畏懼，一直笑著衝着初永望伸手。

    “呀，佑彌，你喜歡太子殿下呀？”葳蕤哄著小佑彌，“太子殿下，你看佑彌多親人呀。”

    初永望眉毛都擠在了一起，連連後退。

    這時候乳母抱著佑合來了，佑合之前過敏剛好利索，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初永望。

    初永望看到這孩子一愣。

    這幾個裡面，他似乎是最像初永年的。

    發現他注視自己，佑合不怕反笑，卻也不似佑彌那樣笑得肆無忌憚。明亮的眼睛微微地彎成月牙，無聲地凝視著初永望。

    “佑合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安！”佑合嗓音奶奶地請安。

    初永望還在愣著。

    初月晚發現他眼神不一樣了，道：“太子哥哥，你抱抱佑合嘛。”

    “不要，為什麼要抱他。”初永望迅速地清醒過來。

    “因為你看了小朋友那麼久，你就要抱。”初月晚說，“不抱的話小朋友的魂魄晚上會跟著你跑去抱你。”

    初永望大為震驚。

    “公主殿下，這是真的麼？”葳蕤很迷信她。

    初月晚點點頭，然而等初永望一扭頭，她又做唇語道：“假的。”

    “抱就抱。”初永望嘆口氣，伸手從乳母懷裏接過佑合。

    他知道初月晚說的是假的，然而自己想抱抱卻是真的，只是初月晚先看破了他的心事，給他搭了這個破，讓他順坡而下。

    小孩子的身體格外柔軟，初永望抱在懷裏的一瞬間有點不適應。他忽然想起小時候抱著初月晚的時光，那時他唯一主動去與孩子親近的時候，現在懷裏的佑合，就像當年的初月晚，乖巧而香香暖暖，讓人心裏莫名地沉靜下來。

    初永望抱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他們都看自己，不好意思起來，急忙把佑合又遞給乳母了。

    初月晚立刻叫住他：“其他的也得抱！太子哥哥之前都看了！都得補回來！”

    “哈？”初永望震驚。

    “抱一下嘛！”

    “行，本宮抱還不行？”

    初永望長嘆一口氣，過來分別抱起佑誠和佑銘，嘴裏一二三四讀著秒，掐準一樣的時間。

    “太子哥哥現在就得雨露均沾了。”初月晚掩唇笑道。

    “本宮哪有那麼多閒心一個個地哄著他們？”初永望放下佑銘，順手拍拍他的腦袋，佑銘很受用。

    “那就要看太子哥哥的帝王心術如何平衡啦。”初月晚胡謅道。

    過了一會兒，賈晶晶出現在門口：“太子殿下，馳俊侯把右相大人接到了。”

    “哦，讓他們先進去等。”初永望正抱著佑彌，“這小東西弄得本宮一身奶味，本宮換身衣裳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