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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不在乎那些功勞

    次日,老皇帝禪位的詔書在京城悄無聲息地落地了。

    朝臣似乎明明知道夜裏可能發生了什麼,然而都難以置信初永望可以以如此小的動靜完成這麼大的一個動作,願意的,不願意的,都無話可說。

    柳宓更是全程沒有從震驚中擺脫出來,早朝幾乎一言未發,以至於初永望都問他是否身體不適需要給個假歇歇。

    可不只是身體不適啊。

    簡單地交代了一番與真頌新朝廷的交涉條件,暫時沒有一個定論。初永望依照父皇的旨意,令南宮繆密切盯防真頌國的情勢,雲錦書提議使團撤出真頌國,留下軍隊與新朝廷相持。另派遣摩天塔的巫祝,前去兩國邊境安撫百姓。

    沒有老皇帝坐鎮的朝堂,意外的也沒出現什麼狀況。

    許是看到初永望得手得如此容易,不少人還在疑慮他究竟已經掌握到了什麼地步。

    平平靜靜地退朝之後,雲錦書便要進宮去面聖了,他沒走遠,身後柳宓就已經追了出來。

    “雲將軍,請留步。”柳宓忙道。

    雲錦書停下:“請問右相大人有何交代?”

    柳宓心仍是不平靜:“敢問雲將軍真的不再出徵北境了麼?”

    雲錦書知道他為何疑惑此事,畢竟自己身為一個武將,功績都是打出來的,想獲得更多權勢封賞,打仗就是最重要的利益來源。可是如今這麼緊迫的一場危機在前,他雲錦書居然打算蹲在京城不動,將這個功勞拱手讓人,就不怕在自己之下的南宮繆藉此機會一躍到前頭去了嗎?

    他還真的不在乎。

    “不去了。”雲錦書說,“皇上如此安排,哪裏容得我置喙。”

    “可是太子面前,你只要想去,就一定去得了。”柳宓說。

    “右相大人希望我去?”

    “那倒並非,只是我想不通,你若不去參戰,為何又不同意我們提出的交涉?”

    “許是因為我知道,真頌國君並不願意交涉吧。”

    柳宓聞言愈發不解:“可他們明明已經給出了願意交涉的態度。前陣子或許沒有,可今日已經有訊息了。”

    雲錦書神神秘秘:“我這是玄學。”

    柳宓搖頭:“公主殿下所說我也不是不信,只是國家大事,還得多一條路為好。”

    雲錦書並不否認他說的話,轉而提起:“右相大人只有這一件事?我記得關於國家大事,昨夜右相大人還提及會好好與太子殿下勸說,今日為何在朝堂上三言兩語就說完了,怕是無法勸到心坎裡。”

    柳宓再次語塞。

    那明明是你說的!

    不過柳宓今日的確是沒有什麼機會勸初永望放過裘家人,這樣的事,在朝堂上也沒法點明,還需私下裏去宮裏見了初永望才知。

    雲錦書的平和令他有點不知所措。

    人生的大起大落,柳宓算是在一晚上體驗到了,他意識到若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雲錦書昨夜本應該對自己痛下殺手,然而他沒有,這一步走出來,往後的路就變得不一樣了。

    可是究竟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柳宓沒有辦法去猜。

    “若是右相大人沒什麼需要說的了,我就先行告退。”雲錦書道,“總不好,讓皇上等著。”

    “還有一個問題。”柳宓說。

    雲錦書無言地側耳聽他講。

    “如今太子已完全得勢,那試圖傷害肅親王子嗣的人……”柳宓擔憂,“會不會也要對皇上下手?”

    ……

    今日皇宮裏還沒朝堂上太平。

    由於老皇帝忽然又病倒了,宸極殿上下忙裏忙外。太醫們經過一番詳細的診斷,對情況都不看好。

    初月晚一早就在宮裏守著,這會兒皇上服藥穩定了病情,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但依然不便見人。初月晚隔著紗帳望了一眼,便退出來了,正見到雲錦書步行至殿前。

    “小舅舅,父皇的病情……”初月晚走來和他交代。

    雲錦書認真聽她事無鉅細地講完,點點頭:“臣明白了。”

    “父皇看似雲淡風清,可實際上心緒也大起大落了一番,此次發作與昨夜折騰定有關聯。”初月晚無可奈何,“然而父皇說,他沒有怪太子哥哥,只怪自己已經不會信任別人,才如此出乎意料的。”

    “這麼說,皇上此番心緒波動,卻是驚喜了。”

    “依父皇自己說的,確實是驚喜。”

    初月晚苦笑:“太子哥哥坦誠相待,即便是爲了皇位,也讓父皇心生安慰。裕寧本是不懂的,可是今日彷彿又懂了。”

    雲錦書陪著她小步走向御花園,明媚的日光碟機散著宮裏的病氣。

    “小舅舅今日在朝堂上還順利麼?”初月晚轉來問他。

    “尚可,沒有什麼意外發生。”雲錦書道,“只是右相依然有些心結,臣以為他的擔心並不過分。”

    “他還在擔心什麼?”

    “謀害皇嗣之事尚未落定,不知皇上是否也會遭此毒手。”

    雲錦書說罷低頭看著初月晚,她果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裘鳴”現在從牢中逃脫了,他們會有此憂慮並不奇怪,甚至是柳宓沒有說過,他自己的安危也在旦夕之間。

    然而云錦書並不擔心在這一時。

    “昨夜裘鳴來見過臣。”雲錦書道,“臣以為他另有打算,大概不久就會再次現身。”

    “其人已經身份確鑿,他要動作,也是不乏動機的。”初月晚說,“只是他的行動就和謀害皇嗣之人不同了。只怕這兩方混淆起來,在太子哥哥那裏都是一樣的。”

    柳宓手裏現在掌握了裘家勢力的名單,卻不知裘鳴的真實身份。若他有意圖將名單交出來,裘家定會想方設法將其封口,他們會找裘鳴還是其他人動手尚不得而知。而裘鳴在牢中不知柳宓掌握諸多秘密,出來以後難免與裘家人互通有無,得知此事,但是是否去管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無論是假裘鳴還是裘家,都與十八世帝有著宿怨。他們兩方都有絕對的動機趁著老皇帝賦閒之時,對其實施暗殺。

    畢竟初永望登上皇位已經板上釘釘,老皇帝一死,帶著裘氏血脈的初永望就再無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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