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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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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章 需要你負起責任

    雲錦書微微一怔,初月晚輕輕放開他的手,迎著無數人的目光走向大殿門前。

    百姓獲得了勝利,還活著的侍衛紛紛投降,他們將大將忽魯屍體的頭顱斬下,挑在叉子的頂端示眾。南宮繆也停止作戰,在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中間,氣喘吁吁地抬起頭來,看著初月晚。

    他也看到了站在初月晚身邊的雲錦書。

    原來如此,他總是要比自己快一步。

    初月晚到來,那些大皋的將士和真頌國的百姓都讓開一條路,前面一行真頌百姓押著真頌國君從大殿裡拎出來,按著他的腦袋讓他跪在初月晚的面前。

    真頌國君現在已經威嚴盡失,滿臉是血,頭冠都耷拉在一邊,看來捱了好一頓揍。雲錦書示意那些人把他的腦袋放開,真頌國君終於能抬起頭看著他們。

    初月晚離他兩步遠,低頭看他。

    “陛下,您本該預見到這樣的結果的。”初月晚露出不失憐憫的目光。

    “你、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真頌國君也不再發瘋,只是冷笑。

    “來真頌之前,本座的目的便已是統籌師父先前留下的信徒。”初月晚說,“本座也知真頌國由於天災人禍民不聊生,而本座從來不曾在乎過你這位真頌王的愛恨情仇,更不想知道你對大皋的種種報復,因為本座知道你已時日無多。”

    她袖手端莊而立,身後是無數人的注視。

    真頌國君笑道:“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必要與我說這些廢話,若你在乎的是我國的百姓,你代表的是將天下視為一家的神明。你只管讓這群人殺了我,你來做這真頌國君,不一切妥帖?難不成你要將這爛攤子丟棄,給了他們希望,卻自己回國,繼續讓他們承受苦難?”

    “本座不會殺你。”初月晚道,“無論如何,你依然是真頌國的國君,但是,從今往後,你便不能爲所欲爲。”

    “讓這些人監視我,你以為一起就安穩了嗎?這個國家還有得是達官顯貴,還有人腰纏萬貫,那麼遲早還是會回到從前的樣子。”真頌國君說,“我倒覺得雲將軍所言有幾分合適,既然大國師已經連周圍的信徒收服,這天下為一家,他們遵從所謂的君主,不如都遵從於你。”

    初月晚面色不改。

    雲錦書道:“大國師以天下人為一家,並非為一國。需要國的時候,國必安定民生,需要君主的時候,君主之責也不可推卸。同心同德,天下無國,需一步步來,不必著急。”

    真頌國君聽不懂他的話,滿臉迷茫:“你們不要我的國,還想管我的民,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陛下不懂也沒關係,接受自己的責任便罷了。你若不接受,自有人會幫你接受。”初月晚起手對那些人說,“放開他吧。”

    左右人放開了真頌國君,初月晚道:“請陛下修一道諭旨,召集真頌國內重臣,共商今後之策。”

    說罷她看向那些真頌百姓,道:“各位今夜駐守王宮,但切記不可傷害王宮內的其他人,也不可私自盜竊財物。待到來日,定有你們取得長遠富足的保證。”

    人們紛紛舉起火把,對她致以山呼海嘯的推崇。

    照亮夜空的火光,映在初月晚的面龐上,她美得不可方物,綢緞飾物如金光罩身,使她成為降落在這屍山血海上的神明。人們仰望的目光追隨著她,她也目不斜視地佇立著,將自己扮做他們心目裡的神像。

    雲錦書低頭凝視著她,看不到她臉上的一絲笑容。

    這不是屬於她的勝利。

    也許她也從未想過以這樣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設想。

    可她也別無選擇了。

    沒有做好準備的路,雖是走出來了,前途卻依舊是一片迷茫。

    這算違背了自己的心意麼?

    初月晚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下了大殿前的臺階,走出了真頌王宮的宮門。

    她沒有讓人攙扶或是用轎子擡出來,這一刻她是不會累的天神,擁有無上神力的加持,也無需透過差使其他人來完成這趟行程。

    直到出了宮門,她才接過他人牽來的馬匹,雲錦書扶她上馬,初月晚沒有說一句話,雲錦書覺得她已經在強撐著了,立即也躍上馬背,將她抱住。

    “你們駐守在這裏,當心夜裏還有人搶宮。另外看好君主,防止他自殺,之後還有許多事要他親身來辦。”雲錦書說著,勒緊韁繩,打馬回去。

    初月晚感覺身上很不舒服,即便雲錦書在身後護著自己,依然暈乎乎的東倒西歪,雲錦書一手牽馬,一手把她摟緊,袍子將她整個人都兜著,不讓寒風侵襲進來。他一路快馬加鞭抵達下榻的府邸,金子急忙出來迎接。

    “去燒熱水。”雲錦書抱著初月晚下馬,立即送她進房。

    “小舅舅。”初月晚半迷糊著叫他。

    雲錦書微微一愣,腳步卻沒有停下,把她放在床上:“晚晚哪裏不舒服?不怕,我替你把個脈。”

    “我知道小舅舅有事情瞞著我。”初月晚看著他說,“我也一直瞞著小舅舅,我什麼也沒想起來……我還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可是我……”

    “是我瞞晚晚在先,一切錯都在我。”雲錦書握著她的手腕,卻無法靜下心來感知到她的脈象,手裏的腕子在抖,他以為是初月晚,可隨即才發現是自己。

    這不是慌亂的時候。

    為什麼自己這樣專斷?明明知道她聰明無比,瞞也瞞不過的,若是早先就告訴她,也不至於她擔驚受怕,引起這一番倉促的夜行。

    若是從一開始就做好和她共同進退的準備,而非自以為可以保護她的一意孤行,也許她就不會這樣難受。

    忽然他感到初月晚的手握了回來,冰冷得好似玉石。

    “小舅舅……你瞞著我的事,應該還不只是這一件。”她輕輕柔柔地說,“真頌國的情勢,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沒有告訴皇兄?”

    雲錦書沉默片刻,抬頭看著她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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