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行軍之路
大唐行軍是有專門路線的,一般人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碰上大部隊。所以這一次所謂的“地龍翻身”也就是蘇定方和狄仁傑等幾個人知道。
從驛站連夜越過長安,趕到殘存之兵的軍營時,狄仁傑唯一的想法就是先睡一覺。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他不是蘇定方,也不是這些士兵們。連續兩天沒日沒夜的趕路,實在是讓他這個“文官”有些吃不消。
等狄仁傑醒來的時候,衣輕裘依舊在他的營帳之中。不過他這次可不是坐在狄仁傑的床上,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擦拭寶劍。
正是那股嗖嗖的寒光讓狄仁傑醒過來的。
“醒了?”衣輕裘嘴裏麵跟他說話,眼睛卻是看著寶劍。
“我說咱們下次能不用這個方法叫我嗎?”
“可以,下一次我會直接把劍架在你脖子上。”
“淘氣!”
狄仁傑無奈搖頭。
他在旁邊洗漱,整理,衣輕裘卻在另外一邊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昨天剛剛說道地龍,今天地龍就應聲而動。我能不能懷疑你就是這一場地龍案的背後主謀?甚至是……”
他掃了狄仁傑一眼:“整個案件都是你背後主謀,你纔是鬼母門的門主。”
“可以,在破案之前,任何人都值得懷疑。你這樣懷疑我一點錯誤也沒有,但是你得記住了,得為你的懷疑找到證據。”
狄仁傑用巾子擦了一把臉,然後就拿起了鹽水杯。
他還得漱漱口。
“這個味道可不如蜀中的鹽。”
“證據?”衣輕裘側目挑眉。
狄仁傑看看他,輕輕把嘴一擦:“對,當我接到一個案子的時候,首先就會想這是幾個人的事情,都有誰在其中。你能這樣想我,我很榮幸。不過,還是那句老話找證據。畢竟案件的徵兆只不過是珠子而已,需要證據串聯纔可以得到真相。”
一個案件所表現出來的徵兆有好幾種可能,但是隻有最符合證據的那個纔是真正的現實。至於其他的,只不過就是患者所想出來的故事而已。
這算是狄仁傑說的最有理的一句話。
“所以,咱們現在應該去案件現場了。”
“晚了,蘇將軍昨天收拾一下現場,我估計那裏現在已經被破壞的差不多了。”衣輕裘還是挺淡定的擦著劍。
狄仁傑聽到他的話稍稍愣了一小:“等等,我問你一下啊。,按照你所說的,你是眼看著他破壞現場,但是沒提醒他是嗎?”
“對!”衣輕裘將長劍收入劍鞘,故意走到狄仁傑面前。
他們兩個人鼻子中間的距離可能恰恰好夾住一張紙,眼對眼,心對心。
衣輕裘就這麼瞪著狄仁傑,狄仁傑也瞪著他。
目光逃避就等於是退卻,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退卻。
“你現在的情緒可讓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畢竟我幹過唯一讓你生氣的事,你現在還不知道呢。”
“你現在乾的這些破事已經讓我夠生氣了。說,你究竟知道什麼?知道幾成?”
“簡直莫名其妙,在我聽說你是龍門幫出生的時候已經提醒過你稱綾羅有可能是鬼母門的人。是你自己一廂情願認為他無辜,他從來不是一個無辜者。另外,你就算沒說那句話,蘇將軍應該也不會破壞現場。他把現場打掃乾淨之後留下的,正是我想要的。”
衣輕裘閉上眼睛,嘴裏麵再一次磨磨牙齒。
狄仁傑……早晚殺了他!
狄仁傑估計的沒錯,蘇定方打掃戰場之後剩下的纔是他想要的。
地龍的痕跡。
西北之地能看到這種情況很不容易,千溝萬壑也就算了,地面上還一個又一個的大坑。
狄仁傑站在大坑邊緣看著坑底,更看看周圍的情景。
“怎麼樣?”蘇定方問道。
“看來,應該是從那個地方躍出來,然後再從這個地方躍進去。有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地方既不是流沙也不是水,而是純正的黃土地。要想在這上面打出一個這麼大的坑來,這腦袋得有多硬啊。”
狄仁傑彎下腰去摸了摸大坑邊緣。
這可比他想象的要麻煩很多。
因為這個大坑和兩邊如山的土堆,還有坑底的浮土都說明這是一個生物打出來的大洞。
另外,這個大坑周圍的邊緣參差不齊,也可以說明這是一個生物硬生生打出來的洞窟。
那就是說地龍真的存在!
“地龍,我知道這是一味中藥,不就是蜈蚣嗎?”衣輕裘輕鬆說道。
“這可不是重要的蜈蚣,你覺得一隻能打出這麼大洞來的蜈蚣得有多大?還有這個地龍應該是西域異獸,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是……怎麼就這麼巧呢?”
狄仁傑感覺這件事情巧過頭了,前兩天在驛站的時候也只不過就說出了一些對西域的見聞而已。
今天就遇到了地龍。
“看來,我這張嘴不能隨便胡說八道了。開過光啊。”狄仁傑輕輕摸著嘴唇說道。
“狄大人,玩笑之事我先不提。我現在只想問問你對破案有沒有什麼想法?”蘇定方問道。
“蘇將軍現在最想知道的,其實也不是能不能破案,而是能否繼續在這條道上行走對吧?”
狄仁傑也知道軍情緊急如火,現在他需要如救火,一般拿出一個緊急方案來。
“這樣吧,蘇將軍。從長安到玉門還有兩條線可以走,一條走北線從山道繞過玉門,一條則是沿著渭河向上一直到上游然後從半路直接轉道去庭州都護府。這一次咱們三方進發,一次萬人左右,從這三條道路過去。另外這裏留下來的人繼續走這條官道。”
蘇烈聽到這個意見仔細考慮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從現在能走的三條道路看看這個地龍的活動有什麼規律是嗎?”
“對,我現在就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地龍究竟是人為策動的還是它自由活動的。蘇將軍現在先確定三條行軍路線能走哪一條?我想去找找看看本州的州志,看看有沒有地龍活動的規律。畢竟當初三藏法師如果也遇到過的話,應該在州志之中有記載。”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
“可是本州的刺史是誰呀?”狄仁傑問道。
“雍州沒有刺史有的是州牧,雍州牧統轄雍州和荊州兩個州。”
刺史是一個州的的最高長官,州牧就已經是兩個州了。畢竟一者為轄,二者為牧。
“這兩個地方不挨着吧?”衣輕裘問道。
蘇定方道:“這兩個地方當然不挨着了,可是這兩個地方都是一個人的屬地,也就是當朝老王爺,荊州王李元景的封地。他也是現任雍州刺史。”
荊州王李元景一聽封號就知道他封於何地,他現在又是雍州刺史。難怪敢稱為州牧。
大唐年間對於這些皇子皇孫們已經沒有列土封疆一說了。所謂的王爺也只不過就是一州刺史的名號而已,領著憤怒也只不過就是刺史的俸祿。
比如說高宗皇帝在登基之前就是晉王,他所領取的就是幷州刺史的俸祿。李元景既然是荊州刺史和雍州刺史,那領取的就是兩個州刺史的俸祿。
王爺的權利完全被歸納於官位之內,而且王位還是次級繼承製度。
父親如果是一個州的刺史級別,那麼兒子就只剩下一個郡或者一個縣了。如果父親是王,那麼兒子就只能是伯公侯子男五爵了。
所以大唐的王爺含金量其實並不高,至少遠遠要比漢朝的王爺差很多。
但是這可要比一般人好的多,因為一般人得苦讀科舉之後在苦苦的熬資格才能升到這個位置。但是皇子一出生就有可能是這個位置,比如說已故的蕭淑妃的兒子李素節王子一出生之後就是雍州刺史,封號雍王。
一個吃奶的孩子就已經是一州刺史了。李忠差不多也是一樣,當上太子之後也是如此。
狄仁傑估計如果不是因為李素節在其母死後突然失蹤,斷然輪不到李元景來坐擁雍州之地。
“行,那咱們現在就去一趟雍城。輕裘,你跟我走。蘇大人測定地龍的事情就拜託你了,但是記著你可千萬別上去,讓士兵去測定。我看過州志之後,回來再找你。”
蘇定方當然滿口答應。
狄仁傑帶著衣輕裘便離開了大營直奔雍城而去。
說起來雍州的轄地其實連長安城一塊包括在內,高宗當年給李素節封這個地方無外乎也就是爲了讓這一塊地方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李素節死之前都沒有成年,按照大唐的規則,是整個皇族之中,年長者得到這塊封地。
李元景雖然不是歲數最大那個,但是卻是輩分最高的那個,因為他是唐高祖李淵的兒子。在整個李唐皇室之中,他是為首之人,論及輩分和太宗皇帝李世民同輩。
高宗見到他都得叫一聲叔叔。
所以他既然統轄雍州那就肯定不能在長安城待著了。高宗皇帝便定下雍城為雍州州府所在,讓李元景就在長安城邊上。
可是這個地方和狄仁傑所在之處正好是對角,這一來一回又得消耗不少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