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魔殺人
明月夜,長安城,大明宮。
這明月之下這明月之下的盛世長安果然是一片繁華之景,而燈火通明大明宮更是繁華夜景當中不可或缺的璀璨明珠。
可是此時此刻,這明月之下的大明宮內卻沉浸於一片緊張的惶恐之中。
左右千牛衛,左右監門衛,再加上內衛,五路人馬將皇后身邊大太監,內監總管杜福生的住處爲了一個水洩不通。
千牛衛將軍尉遲寶琳如獵犬一般警戒地看著四周圍,對著雙手哈一口氣。
他的鐵鞭正在腰間,披風之下尚未拔出。
尉遲寶琳勇武異常,一身蠻力也不在他爹尉遲恭之下。手中的那條鐵鞭更是尉遲恭當年縱橫沙場的利器。
可是這利器此時此刻卻在保護一個太監,尉遲寶琳自己都覺得想笑。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實在不好笑,他甚至都不想來。可是他只能來這裏,只能在這邊保護這個太監。
誰讓他是武皇后身邊的體己人呢?
“這個月份不應該這麼冷吧?”
尉遲寶琳身邊的一個小將軍也是對著雙手哈了一口氣。他左右腰間懸著一對金鐗,正是秦瓊之子秦懷道。
大唐有兩大傳奇,他們兩人便是這兩大傳奇之後。尉遲寶琳是尉遲恭之子,而剛剛上去的那個少年便是年僅十六歲的秦懷道,為秦瓊之子。
秦瓊老來得子,兩年前死的時候秦懷道剛剛十四歲。他是半年前從國子監學成歸來,旬月之前剛剛在千牛衛任職將軍。
別看兩個人的老子歲數差不多,名聲更是齊名。但是他和尉遲寶琳足足差了將近二十歲!
不差的是這兩人都是武功超群,力大無窮的猛將!
尉遲寶琳看看秦懷道嘆口氣叮囑道:“這不是冷,而是怕。讓人感覺到寒冷的不是這天氣,而是這氣氛。”
秦懷道抖了一下身子,又看了看那漆黑的屋子。
不用說,屋裏麵的那個人早就摟著被子抖成一團了。
他嘆口氣。
可是這口氣尚未出完,一聲虛虛幻幻的歌聲便在大明宮內響起了。這讓秦懷道這口氣又抽了回來。
“來了!”秦懷道說道。
“準備!”尉遲寶琳一聲令下左右千牛衛各自準備。
房上的彎弓搭箭,地下的舉盾出刀,各自戒備!
這聲音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彷彿來自於四面八方。聲音響起之時整個大明宮都能聽到。
最詭異的並非如此,而是這歌聲是前皇后王氏最喜歡的小調兒,宮內皆知。
聲音一起,一片紛紛揚揚的白色從天而降,不是雪花而是紙錢!紙錢起,聲音漸漸勢微,最終卻化爲了另外一種詭異的聲音——貓叫。
大明宮內的貓全都跟著叫起來。這嗚嗚咽咽的聲音,活活讓人驚起一身冷汗!
可是這並非全部。
一陣鮮紅色陰雲突然衝上半空,這竟然是一片赤色的蝙蝠。不知道這些蝙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但是眨眼之間變將杜福生的院子團團圍住。
這些蝙蝠也不上來咬人,只是圍著院子飛,喳喳的叫著。
千牛衛等人就算是刀箭在手,面對如此陣仗也是傻了。他們畏懼任何人,但是眼前這景象貌似不是人。
隨後便是驚呼,一聲驚呼從房內傳來!
尉遲寶琳和秦懷道尚未準備,背後的房門呼一下便被開啟。一個赤紅色的身影從房內出來,點地一下橫空飛起。
再看之下,房內那人已經是血肉模糊!
這赤紅色身影帶著蝙蝠群高高拔起,在半空當中停留,回身。
一道畫卷被抖手扔出。
“去告訴那妖后,今日再折她一隻臂膀。五日之後,必來取其性命!”
這人說話的聲音似男似女,非男非女,彷彿是兩個人一起出聲。
尉遲寶琳和秦懷道就算有萬夫不當之勇,也沒辦法凌空追人。他們兩個人只能看著這個赤色的人影高高飛過宮門,消失於天際。
這是一幅並非中原風格的畫卷,上面畫的一個半人半蝙蝠的魔神。這畫卷的旁邊還配了一句話:“嗜血蝠王布薩蘇將指引他的子孫殺盡罪人。”
看著這幅畫,唐高宗李治眉頭深皺。
他將這幅畫放在書案上,和其他的三幅畫卷並排放在一起。
這已經是第四幅畫了,也是宮禁之中的第四場命案。
第一幅畫,畫的是一個龍頭人身的怪物,旁邊的那行小字是:風雪龍王傲達拉會用狂風撕裂罪人。結果大內總管劉連嵐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狂風捲起半空中四分五裂。
第二幅畫,畫的是一個鷹頭人身肋生雙翼的怪物,旁邊的那行小字是:孤峰鷹王拉忽丹,會用自己的利爪撕碎罪人。結果冷宮監司太監常富貴便在狩獵之時被一隻鷹拽到空中,撕成碎片。
第三幅畫,畫的是一個一個身穿金甲獅頭人身的怪物,旁邊配的那行小字是:金鐵獅王扎和塔,會將醉人的頭顱咬下。結果御膳房總管靳善在路過御獸園的時候,突然被獅虎圍攻,咬下頭顱。
在每一場命案發生之前都層出現王蕭淑妃的聲音,每次都會提前告訴人們要死的人是誰。每一次都是王皇后的歌聲響起,宮內群貓嗚咽,便會死人。
這一次也不例外。之前是蕭淑妃的聲音告訴眾人,這一次要死的是武皇后身邊的大總管杜福生。可是這一次傳令的聲音不同不是蕭淑妃的聲音。
“這一次的聲音非男非女,大概是因為要死的人是皇后吧?”長孫無忌連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眼觀鼻鼻關心,彷彿事不關己。
“舅父,咱們都知道的事情,您就不要再說一遍了。朕現在想知道的是這事兒究竟是誰做的?”
出了如此事情,對方還要生成下次殺的是皇后,高宗當然坐不住了。
他急招刑部尚書、大理寺正卿、御史臺御史大夫三人進攻。長孫無忌才知道出事之後,也急急忙忙進宮來。
他倒是不關心那個武媚娘死活,他關心的是高宗李治是否受傷。
不過纔看到高宗如此關心那個賤人之後,長孫無忌恨不得拔腿就走。只是,皇家內苑出了這種事情,他也走不了了。
他這個外甥,內事不決問皇后,外事不決問舅舅,這是出了名的!
“這麼說皇上認為做這件事情的是人,而不是什麼鬼神之類的?”李績問道。他現在是刑部尚書,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的事情。
“這必須是人啊。史書上古往今來這麼多人有幾個是被鬼神殺死的,全都是人啊。”
李治這話倒是讓李績和長孫無忌等一班老臣豎起大拇指。
別看這皇帝有點兒孱弱,但是腦子還算清晰。
“陸愛卿,你別不說話啊。你大理寺到底是怎麼想的?哎,對了,御史大夫王大人呢?他怎麼沒來。”
李治這纔想起來在場之人少了一個。
“王大人聽到這個事兒便暈過去了,現在已經送到太醫院救治了。現在估計還沒救回來呢。他請臣過來幫忙帶個話兒。”
說話之間,又有一位大臣到來。這來人便是現任的吏部尚書閻立本。
眾人都知道,他沒事的時候喜歡找太醫院的陳太醫喝茶聊天,他們本是老鄉。估計剛纔王御史被抬進去的時候,閻立本正在太醫院。
“那怎麼辦?”李治坐在龍椅上,雙手拄著下巴看著這些人。
別看他都已經快30的人了,做起事情來還是如十幾歲的孩子一般。
長孫無忌無奈,李績無策,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便看向了旁邊的大理寺正卿陸雄文。
從剛纔進來到現在,陸雄文一直是低著頭的沒有說話。可是他的眼睛卻幾次看向高宗,似乎是有話要說。
“我的陸大人啊,你有什麼話直接說行嗎?”高宗問道。
陸雄文拱手,正色說道:“這件案子,臣束手無策。但是閻大人進來讓臣想起一個人來。臣保舉此人必能破獲此案。”
“誰啊?”高宗問道。
“此人是閻尚書的學生,現任我大理寺七品寺丞,狄仁傑。”陸雄文說道。
“閻尚書的學生?”
高宗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閻立本。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老頭一聽這話竟然對高宗拱了拱手。
“哎呀,狄仁傑的確有幾分歪才,但是他做一個寺丞都不夠格,更別說審理一個如此難辦的案子了。這麼多朝廷大員都審不了,他就更不可能了。諸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閻立本說完這話之後完全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又拱了拱手。
“皇上,臣老邁年高,實在站立不住了。請皇上允許臣,告退。”
可是他說完這話之後,可以說是拔腿就走,彷彿怕什麼人給他攔住一般。
高宗反應過來之時,這老頭兒已經出了大門逃一般的跑了。
“這閻大人,葫蘆裏邊賣的什麼藥?陸大人,狄仁傑真如你所說一般有本事能破此案?”
閻立本跑不跑,高宗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陸雄文舉薦的狄仁傑是否有此能耐。
陸雄文拱手說道:“回皇上話,狄仁傑是被閻大人舉薦才成為幷州都督府法曹的,升任大理寺丞不過一年的時間。說來慚愧,他這一年審理的案子比大理寺上上下下幾年審理的案子都多。一年時間,審案積壓案件無數,涉案一萬七千餘人,至今為止無一人喊冤,堪稱斗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