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出來了，驅散了天空上的烏雲。

    車子停在戲班後門不遠處。

    湯臣從車裏麵下來，李連青把一個布袋遞過畫。

    “裡面是藥膏，你記得按時塗抹。”

    “嗯，謝謝你。”湯臣咧開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會再來看你的。”

    李連青說。

    湯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要是能趁機多住幾天就好了。”

    系統888說。

    “不是你說的嘛，江芸娘今天會碰到危險。”湯臣翻了個白眼。

    “是啊。”

    系統888不說話了。

    戲班的人都吃過早飯了。

    看到湯臣回來，他們全都圍了上來。

    “你昨天去哪兒了？”

    “沒有你，我們昨天晚上很晚才吃到飯，今天早上也是。”

    “你吃過飯了沒？”

    “全都讓開。”

    德旺推開他們走進來，把湯臣拉到了一邊。

    “我聽我爹說，你讓潭家人帶走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捱了兩頓打。”湯臣蔫蔫地說。

    “你惹到他們了嗎？”

    德旺皺了下眉頭。

    “沒有啊。”湯臣說。

    “一定是你惹到他們了，不然他們不會打你的。不是我說你，有時候就不要那麼任性了，低一低頭就過去了...”

    德旺教訓他一大堆。

    湯臣心不在焉地聽著。

    德旺也不問問哪兒受傷就走了，還不如年哥和江芸娘。

    “你哪兒受傷了？”

    湯臣：“身上被打出血了。”

    江芸娘：“是三太太打的嗎？”

    “她還有她兒子。”湯臣垂頭喪氣地說。

    “下次，他們再叫你，你就別去了。”

    “太過分了！小時候不養，好不容易長大了又叫回去捱打。”江芸娘心疼地摸了摸湯臣的腦袋。

    他們還要幹活，安慰了湯臣幾句，他們就離開了。

    他輕手輕腳地進了廚房。

    胖嬸坐在小板凳上擇韭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回來了，那你就幹活吧。”

    “哦。”

    湯臣剛一坐下，胖嬸就站起身來。

    “昨天李府的管家過來找班主，說你被李少爺帶走了，你跟他關係很好嗎？”

    胖嬸背對著他在案板上揉麪，雙手上沾滿了麪粉。

    湯臣愣了一下，說：“不熟，我跟他就見過一面。”

    “你說這話誰信啊，你要是真的跟他不熟，他能帶你回家？”胖嬸扭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犀利無比。

    “誰知道什麼原因。嬸兒，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真要是關心他，應該問他怎麼樣了，而不是關心他有沒有關係。

    “怎麼，我還不能問了？”胖嬸吊起眼角，斜斜地看過來。

    湯臣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哼！”胖嬸冷哼一聲，寬厚的肩膀聳動起來，用力揉起麵來。

    把揉好的麵放到鍋裡，再用鍋蓋蓋好，胖嬸一邊洗手一邊說：“我出去一下，你老老實實幹活。”

    湯臣答應一聲，胖嬸半掩上門離開了。

    “宿主，宿主...”

    系統888叫魂似地呼喚著。

    “幹嘛？”湯臣幹活幹得認真。

    “你猜猜她去哪兒了？”系統888神神秘秘地說。

    “還用猜嗎？當然是當耳報神了，整個戲班都知道，她是三太太的眼線，專門來看我的。潭少凜昨天打了我，李連青把我接走了，三太太擔心我扒上李連青這根大腿了，讓她來探我的口風。”湯臣說。

    系統888啪啪地鼓起掌來。

    “你太聰明瞭，我對你的崇拜猶如濤濤江水一般連綿不絕。”

    “少拍我的彩虹屁！每次你這樣，我就害怕。你是不是又盯上我的經驗值了？”湯臣警惕地說。

    “我就是誇誇你，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煩躁，這樣不好不好。”系統888說。

    “少來這一套！有啥事，你快縮。你別這樣，我滲得慌。”湯臣弱小無助可憐地說。

    “你趕緊幹活，一會兒還要趕著救主角呢。”

    這天是徹底聊不下去了。

    洗完韭菜在外面晾上，湯臣悄悄摸回自己的房間，仔仔細細在手上抹上護膚膏。

    外面響起陣陣叫好聲，臺柱子江芸娘上場了。

    “差不多了，你該出去了。”

    湯臣剛剛躺在床上眯一會兒，系統888就催促他起來了。

    江芸娘剛從臺上下來，就有人來後臺請她了。

    “芸娘姑娘，我們老爺想請你到前面聊聊天。”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在江芸娘身後，他長得賊眉鼠眼，下巴上還長著三撇鬍子，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江芸娘坐在椅子上，透過鏡子看著裡面的自己，還有身後的管家。

    “你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不太方便見他。”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身體不舒服？我看不像吧。”管家用那種說不出來的眼神打量著江芸娘，沉聲道：“我們老爺請你過去那是看得起你，你要是不去的話，那就是不給我們老爺面子，就是看不起我們老爺。”

    “我真的是身體不舒服。”江芸娘堅持道。

    就在這時，班主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劉管家嗎？您這是...”

    班主臉上帶著殷勤的笑容。

    “你是代表我家老爺來請芸娘姑娘的，我家老爺特別喜歡芸娘姑娘，有事沒事就來捧場。只要是芸娘姑娘的場，他是每場必到。今天是我家老爺的壽辰，他想請芸娘姑娘過去說說話，可芸娘姑娘說她身體不適。我瞧著芸娘姑娘臉色紅潤，精神飽滿，不像是生病的人。芸娘姑娘是不是看不起我們老爺？”

    說著，管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票，在班主面前那麼一晃。

    班主的眼睛當時就直了，眼珠子跟著銀票來回地移動。

    “芸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聽到這話，管家不晃了，把銀票塞進了班主手裏。

    班主臉上笑開了花，笑眯眯地把銀票揣進了懷裏。

    “班主，你好好勸勸芸娘姑娘吧。”管家一臉高傲地說。

    班主低聲對江芸娘說了幾句什麼，江芸孃的臉色難看得厲害。

    “行，我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傷害他。”江芸娘咬著銀牙說。

    “我說話算數，你乖乖聽話。”班主說。

    江芸娘乖乖跟著班主和管家走了。

    他們來到一個包間裡。

    “陳老爺，芸娘來了。”班主笑眯眯地說。

    “快進來，快進來。”

    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班主推了江芸娘一把，江芸娘幾乎是摔進去的。

    “陳老爺。”江芸娘笑容僵硬。

    “芸娘啊，你可來了。”

    陳老爺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一頭花白的頭髮往倒在了一邊，白白胖胖的臉上滿是褶子，他笑容可掬地走過來，熱情地拉住江芸孃的手。

    江芸娘渾身都不自在，暗暗掙扎著，想要擺脫陳老爺的手。

    “陳老爺，你別這樣，不合適。”

    陳老爺當作沒看見，拉著江芸娘來到桌邊，興致高昂地說：“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些都是我的朋友。”

    陳老爺的朋友都是些老頭。

    每個老頭臉上都掛著油膩的笑，過來跟她握手。

    有的人還偷偷摸她的腰。

    江芸娘臉上的表情幾乎維持不住。”

    班主過來打岔，陳老爺不耐煩地扒拉到一邊。

    “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陳老爺說。

    班主被管家推了出去。

    “我今天高興，你得陪我喝一杯。”

    陳老爺把一杯酒塞進了江芸娘手裏。

    江芸娘神色為難：“我身體真的不太舒服。”

    陳老他一幅很好說話的樣子。

    “你給面子只喝一杯。喝完這一杯，我就不為難你了。”

    所有人都盯著她看，江芸娘猶豫了一下，妥協了：“我喝。我喝完了，您放我回去休息，我喝了大半天，現在特別累。下午還得兩場呢，我得回去休息。”

    “好好，按你說的做。”陳老爺答應得很爽快。

    江芸娘咬了咬牙，仰起脖子把那杯酒一飲而盡。

    包廂裡一片叫好聲。

    陳老爺子紅光滿意，藉着酒勁摟住江芸孃的腰。

    江芸娘臉色難看至極：“陳老爺，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再呆一會兒嘛，我這麼多朋友都在，你給我們唱一嗓子。”陳老爺的手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江芸娘忍無可忍，扭著腰掙脫了陳老爺的手，冷著臉說：“要我唱可以，你別亂磁。”

    就是這句話惹怒了陳老爺，他老臉通紅地吼道：“你一個戲子，我還不能碰你了？”

    “陳老爺，請你尊重一下我。”

    江芸娘話音落地，陳老爺舉起手臂，就是一巴掌。

    “給你不要臉是不是？老子花那麼多錢，摸你一下會掉塊肉嗎？”

    “不讓我摟是不是？我偏要摟！”

    陳老爺把江芸娘抓進懷裏，撅著豬嘴往江芸娘臉上親去。

    江芸娘眼眶含淚，大驚失色。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聲音很大，有些震耳朵。

    “誰？”陳老爺大聲問。

    “老爺，我是來送點心的。”湯臣軟軟地說。

    劉管家過來開門，上下打量了湯臣一眼，說：“進來吧。”

    湯臣低著頭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淚光盈盈的江芸娘。

    江芸娘被陳老爺強摟著，半邊臉腫起來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