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照著這張藥方，幫我抓幾副藥。”

    湯臣走進藥店，遞上銀元和方子，客氣地對藥店的夥計說。

    藥店夥計拿起藥方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湯臣說：“你媽的病還沒好啊？”

    “嗯，她還是咳嗽。”湯臣乖巧地回答。

    藥店夥計沒說什麼，轉過身去抓藥去了。

    提著幾包藥走出藥店，湯臣攏了攏身上的長袍，腳步匆匆地走在大街上。

    兩個小販站在路中間吵架，操著正宗的普通話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看熱鬧的人把街道擠得水洩不通，一個個脖子伸得跟東北大白鵝似的。

    湯臣仗著自己身材瘦弱，從人與人的縫隙裡擠過去。

    嘀嘀——

    汽車鳴笛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都讓一讓，來車了！”

    有人喊了一聲。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不知道是誰推了誰，也不知道誰踩了誰的腳。

    湯臣想往邊上推，被迎面跑過來的人用力一撞，他整個人就像柳絮一樣飛了起來。

    他還沒白髮生了什麼事，就一屁股摔到了路中間。

    看熱鬧的人和吵架的人瞬間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湯臣一個人坐在路中間茫然四顧。

    黑色的車子緩緩地停在他身後。

    車門開啟，穿著一身灰西裝的男人急匆匆從上面跑下來，他走到湯臣身邊氣急敗壞地喊：“學生仔，你故意的吧？”

    湯臣穿著灰色的長袍，一頭黑髮整整齊齊地垂下來，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一看就是個涉世不深的學生。

    “我是被人撞的。”湯臣皺了皺眉，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藥包，單手撐在地上慢吞吞地站起來。

    他不想過多解釋，只想趕緊把藥拿回家。

    可司機不依不饒的，揪住湯臣的衣服領子，眼神裡透著十足的輕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指責道：“什麼被人撞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在後麵鳴了好幾分鐘的笛，大家都知道要避開，就你還往路中間跑，你不是故意的是什麼？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就想靠碰瓷訛點兒錢維生。”

    湯臣覺得這個人簡直有病，他無語地說“是是是，我就是故意的。你要不要賠我點兒醫藥費？”

    “賠你個屁！你找打是不是？”司機一副“果然被我說中”的表情，暴躁地舉起拳頭就要往湯臣臉上招呼。

    “住手！”車裏傳出一道男聲，聲音低沉磁性。

    這個聲音...

    湯臣和司機同時愣住了。

    湯臣扭過頭往後面看去。

    透過車窗玻璃，他隱隱約約地看到車裏麵坐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隱在黑暗裡，犀利的目光釘在湯臣臉上，似是在審視著什麼。

    “給他錢，讓他走。”男人又說。

    “是，先生。”男人一發話，剛纔還趾高氣揚的司機立馬變成了哈巴狗，點頭哈腰的樣子把湯臣都逗笑了。

    “你要多少錢？”轉過臉看向湯臣時，司機又換成了不耐煩的表情。

    “一百塊大洋。”湯臣不客氣地說。

    司機眼珠子都瞪大了：“你可真敢要啊。”